舰队浩浩荡荡驶入海峡。由于水道狭窄,庞大的楼船不得不放慢速度,队形也逐渐拉长。
中军楼船上,马绰观察着敌舰动向,见王郢舰队大半已入彀中,当即下令:“发信号,进攻!”
战鼓骤然擂响,如惊雷炸破海天的宁静。
成及一马当先,舍弃楼船大舰率领二十艘快艇从礁石群中猛地窜出。这些小艇吃水浅,速度快,在礁石间穿梭自如。
“放火船!”成及大喝。
十艘装满干柴火油的小艇被点燃,顺着风势直冲王郢舰队。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如同十条火龙扑向敌舰。
“转舵!避让!”王郢军顿时大乱。大型战舰在狭窄水道中转动不便,眼睁睁看着火船撞来。
一艘楼船躲避不及,船帆被火船撞个正着,顿时烈焰腾空。士兵们惊呼奔走,取水救火,却哪里来得及。火势迅速蔓延,整艘船很快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与此同时,马绰率领主力舰队从南口杀出。海鹘船凭借其优良的适航性,在波浪中灵活穿梭,不断用拍杆猛击敌舰船舷。
“嘭”的一声巨响,一艘海鹘船的拍竿重重砸在王郢军一艘楼船的侧舷,木屑纷飞,船体明显倾斜。楼船上的士兵站立不稳,纷纷摔倒。
“弩手,放箭!”马绰令旗挥下。
密集的箭雨从战舰上倾泻而下,覆盖了王郢军的甲板。许多士兵中箭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郢又惊又怒,急令调整阵型反击。但他的舰队已被截成数段,首尾不能相顾。最大的几艘楼船困在中央,转动不灵,反而成了活靶子。
战斗进入白热化。海面上箭矢横飞,火光冲天,两军战舰纠缠在一起,展开了残酷的接舷战。
成及亲率死士,利用钩索攀上一艘楼船。他双刀舞动如风,所过之处血花飞溅。王郢军士兵见他勇猛,纷纷后退。
“不要退!顶住!”王郢军的校尉大声呼喝,组织抵抗。
成及大喝一声,猛地前冲,双刀直取那校尉。校尉举刀相迎,金铁交鸣声中,被震得虎口迸裂,后退数步。
“再来!”成及得势不饶人,刀光如雪,攻势如潮。不过三五合,便一刀劈中对方肩胛,再一刀结果了性命。
主将战死,船上士兵顿时士气崩溃,或降或逃。成及很快控制了这艘楼船。
另一边,马绰指挥舰队与王郢的中军激战正酣。王郢亲自督战,箭矢如雨而下,水师主力前进受阻。
“将军,攻势受挫,伤亡不小!”副将急报。
马绰面色凝重:“传令水鬼队,行动!”
数十名精通水性的勇士悄然入水,口中衔着短刀,向王郢的座舰游去。他们潜入船底,用特制的凿子猛烈敲击船板。很快,王郢的座舰开始进水,船体逐渐倾斜。
“怎么回事?”王郢感到船体异常,厉声喝问。
“禀大王,船底被凿,漏水严重!”
王郢脸色大变,心知中计。眼看大势已去,他不得不下令后撤。
然而退路早已被石麻截断。十余艘战舰横列海峡出口,箭弩齐发,阻止王郢军撤退。
“冲出去!全力冲锋!”王郢红着眼睛嘶吼。
残余的王郢军做困兽之斗,发起了疯狂的反扑。战斗越发惨烈,海面已被鲜血染红,浮尸随处可见。
夕阳西沉时,战斗终于接近尾声。王郢舰队大半被歼,只有少数战舰护着主舰,拼死杀出重围,向远海逃去。
成及杀得兴起,见敌酋逃脱,立即就要下令追击:“升起满帆,随某追擒王郢!”
“且慢!”马绰的座舰靠了过来,“成统领,穷寇莫追。”
成及不解:“马兄,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擒杀王郢,可是大功一件!”
马绰登上屠环智的船,低声道:“成统领想过没有,若王郢今日毙命于此,朝廷下一步会如何对待我等?”
成及一愣:“这...”
陈策、屠环智也乘船靠了过来,接话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若东南剧寇一朝尽灭,我等这五千水师暴露在朝廷诸公眼中,便是下一个心腹之患。”
马绰点头:“留着王郢,让他在苏常一带继续折腾,吸引朝廷注意力,也为主公在杭州增加些战功。”
他望着远处已成黑点的逃敌,“养寇自重,方是长远之计。”
成及恍然大悟,收起战刀:“某明白了!”
四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是役,王郢军折损过半,被俘战舰三十余艘,其中楼船五艘,海鹘船十三艘,其余各类战舰十六艘。缴获兵器粮草无算,声威大震。
三日后,钱镠亲往翁山检阅胜利的舰队,望着缴获的十几艘大舰,不禁喜形于色。
“二弟、环智、夷甫(马绰字),你三人立此大功,该当重赏啊!”钱镠执三人之手,由衷赞叹。
马绰谦道:“全赖主公运筹帷幄,我等不过奉命行事。”
陈策详细汇报了战况经过,听得钱镠连连点头。当听到“养寇自重”之策时,钱镠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夷甫深谋远虑,正合我意。”
屠环智大笑道:“这一仗打得痛快!尤其是那几艘楼船,可是好东西啊!”
钱镠抚摸着新缴获的战舰,如获至宝:“是啊,省却我等多少船工辛苦啊。有此水师,东南海域必将唯我独有啊!”
是夜,翁山岛上大摆庆功宴。战士们分享着胜利的喜悦,畅饮美酒,讲述战斗中的英勇事迹。
而钱镠与马绰、陈策、屠环智等核心人物却另聚一室,密议至深夜。
“王郢经此重创,必然不敢再捋我翁山虎须。”钱镠目光扫过众人,“当以此胜为契机,进一步扩充水师,巩固海防。”
陈策补充道:“俘虏的王郢部众中,多有精通航海的老水手,可择优录用,以充实我军。”
钱镠拍案道:“好!就此决定。我命令,挑选俘虏中精干水手两千人,不另立营号,翁山定波军扩充一千至两千人,成及为主,赵黄(二弟钱锜,已成年)为辅;流求靖南军扩充一千至两千人,任由马绰统领,其余俘虏,押到流求种地去。”
计议已定,众人举杯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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