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默站在舞台边缘，目光落在礼堂后门那个即将消失的身影上。他没动，也没喊，只是轻轻抬了下手里的麦克风。
“徐欢。”
声音不大，但全场都听到了。
那一瞬间，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人全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顺着他的方向转过去，盯着出口处那个僵住的背影。
徐欢的脚步停了。
她没回头，也没应声，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几秒过去，她慢慢转过身，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回走。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礼堂里没人说话。
她穿过过道，从第三排走到第一排，再踏上舞台台阶。右脚踩空了一下，身子晃了半分，但她没扶栏杆，也没停下，继续往上走。站定在舞台中央时，离陈宇默只有三步远。
陈宇默看着她，语气平静：“你有话要说吗？”
她没抬头，手指紧紧掐着裙边，指节泛白。嘴唇动了动，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主持人小声提醒：“要不要接过话筒？”
她摇摇头。
台下开始有人交头接耳。前排的粉丝代表互相看了一眼，没人鼓掌，也没人起哄，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时，坐在前排左侧的一位校领导起身走了上来。他是学校宣传部的王老师，平时不常露面，但一开口就有分量。
他站到徐欢旁边，没有看她，而是面向全场。
“我问一个问题。”他说，“刚才展示的所有信息，包括账号操作、转账记录、录音内容，是否由你本人发布？”
空气一下子更沉了。
所有人都等着。
徐欢还是低着头，呼吸有点乱。过了好一会儿，她微微点了下头。
动作很小，但在大屏幕的镜头下清清楚楚。
王老师点点头，转向观众席：“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些行为严重违反校纪。不仅损害同学名誉，也破坏校园风气。此事将提交学生纪律委员会审议，后续处理结果会正式通报。”
他说完，转身看了徐欢一眼，眼神严厉，但没再多说一句话。
全场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声音。
陈宇默一直站在原地，手还握着麦克风。他没再看徐欢，也没说什么重话，就像刚才那场对质，只是流程的一部分。
可谁都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流程。
这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她做的事一件件摊开，把她说过的话一句句放出来，让她自己站在光下，无处可藏。
台下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有人摇头，有人叹气，还有人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徐欢终于抬了一下眼。
不是看陈宇默，也不是看台下，而是看向大屏幕。那里还停着最后一张图——发帖日志汇总表，时间、设备、路径，全都指向同一个名字。
她的脸彻底白了。
手指松开裙角，垂在身侧，微微发抖。
王老师对她做了个手势：“先下去吧。”
她没动。
“去后面坐。”
她这才缓缓转身，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下舞台。经过第三排时，原来的位置已经空了。旁边的同学挪了座位，没人愿意和她挨着。
她最后在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双手抱臂，缩在椅子里。
台上，陈宇默把U盘收进口袋，对主持人说：“接下来交给你了。”
“你还留这儿？”主持人小声问。
“等结束。”
他没走，站在舞台侧面，靠着幕布边缘。眼睛时不时扫向那个角落。
台上开始播放一段总结视频，是校方准备的关于网络言行规范的短片。画面简单，配乐平实，没有煽情，也没有指责。
台下的人陆陆续续翻资料、记笔记，气氛从激烈转向严肃。
十分钟过去，视频播完。
王老师再次上台，宣布会议进入自由提问环节。一名学生举手，问的是如何防范类似事件。他回答得很认真，提到技术追踪、身份验证和心理干预三项措施。
又有人问陈宇默会不会追究法律责任。
他接过话筒，只说了两句：“证据已经交给学校。我相信规则。”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不算热烈，但持续了几秒。
提问结束，主持人宣布澄清会暂告一段落，后续进展会通过官方渠道发布。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陆续离场。
礼堂灯光亮了起来。
人群流动，嘈杂声重新出现。有人讨论刚才的事，有人说徐欢太狠，也有人说陈宇默早就该反击。
陈宇默依旧没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角落。
徐欢还没动。
她面前的椅子已经被清空，周围的人都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背包放在腿上，头低着，像睡着了一样。
忽然，一个女生从后排走过来。
她穿着浅色外套，步伐不快，手里拿着一瓶水。走到徐欢身边时，她停下，把水放在旁边的空椅上。
然后蹲下来，和她平视。
“喝点水。”她说。
徐欢没反应。
女生也没走，就那样蹲着，声音很轻：“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躲在这儿没用。”
徐欢的手指动了一下。
“你做错了事，不代表你是坏人。”女生继续说，“可你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你怎么想。”
台上的陈宇默看着这一幕，没上前，也没出声。
他只是把手插进裤兜，站得更直了些。
角落里，徐欢终于抬起头。
眼睛红了，脸上有汗也有泪，但没有哭出声。她看着眼前的人，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可还没开口，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来，其中一人朝这边招手：“王老师让叫她去一趟办公室。”
蹲着的女生站起来，看了徐欢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徐欢慢慢站起身，拎起背包，跟着工作人员往外走。
经过舞台时，她脚步顿了一下。
陈宇默正看着她。
两人视线碰上。
她没避开，也没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看了两秒。
然后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陈宇默没动。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收回目光。
礼堂里人走得差不多了。
地上散着几张传单，有人忘了带走的笔记本，还有几瓶喝剩的水。清洁人员开始进来打扫。
他走到台前，拿起桌上剩下的话筒。
“今天辛苦了。”他对工作人员说。
对方笑了笑：“你才是。”
他把话筒放下，转身走向后台通道。
刚走几步，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条新消息。
他停下，低头看着屏幕。
上面写着：“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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