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带着露水和草木的甜香。
唐小柒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昨晚厨艺展示的成功，让她对接下来的旅途充满了无限的信心和干劲。
“早啊，陆师兄！早啊，灰影！”她元气满满地打招呼，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行装。
陆云霁早已结束晨课，正将熄灭的火堆痕迹彻底掩埋，闻言只是微微颔首。
灰影则“嗯啊”地回应了一声，甩了甩尾巴。
简单的用过干粮作为早膳后，两人一驴再次上路。
山路依旧崎岖，但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唐小柒觉得脚下的路都平坦了不少。
她一会儿跑到前面，用轻功跃上岩石眺望，一会儿又溜达回来，跟灰影嘀嘀咕咕说些悄悄话，甚至还试图教灰影辨认几种她刚跟苏南雪学来的常见草药，自然是徒劳无功。
陆云霁依旧走在前面，步伐从容。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周围的山林。
除了鸟兽虫蚁，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类气息。
看来，选择这条偏僻小路的决定是正确的。
行至午时，日头有些毒辣。他们恰好走到一处山涧旁，溪水潺潺，在岩石间冲击出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沁凉之意扑面而来。
“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太热了！”唐小柒欢呼一声，立刻冲向溪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拍在脸上，发出满足的叹息。
陆云霁也停下脚步，选了块阴凉平坦的大石坐下，闭目养神。
灰影不用招呼，自己就走到溪边，痛快地饮起水来。
唐小柒玩心大起，脱了鞋袜，将双脚浸入冰凉的溪水中，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她看着陆云霁坐在不远处，白衣在斑驳的树影下仿佛会发光，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小包里（现在她的重要物品都放在这个小包里，大行李都在灰影背上）摸出一个小巧的竹筒。
“陆师兄，尝尝这个？”她献宝似的递过去，“我昨天在清溪镇买的梅子浆，用溪水冰镇过了，酸酸甜甜的，最解暑了！”
陆云霁睁开眼，看着那递到面前的竹筒，犹豫了一下。
他向来不喜甜食。
但看着唐小柒那亮晶晶的、不容拒绝的眼神，以及她脸颊上还未干的水珠，他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多谢。”
他拔开塞子，浅浅尝了一口。
冰凉的、带着浓郁梅子酸甜的汁液滑入喉中，确实驱散了不少暑气。
味道……尚可接受。
唐小柒自己也拿出一筒，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啊——活过来了！”她晃荡着双脚，溅起细小的水花，开始畅想，
“等到了潭州，一定要让大师兄请我们吃最好的酒楼！听说潭州的‘望江楼’的醋鱼和荷叶粉蒸肉是一绝……”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陆云霁偶尔在她问到“陆师兄你喜欢吃鱼吗？”之类的问题时，会简略地回答“尚可”或“一般”。
就在这时，一直在溪边安静饮水的灰影，忽然竖起了耳朵，鼻子朝着溪流上游的方向使劲嗅了嗅，然后发出了一声略带兴奋的“嗯啊”声，竟自顾自地沿着溪岸，向上游走去。
“诶？灰影，你去哪儿？”唐小柒见状，连忙穿上鞋袜，“快回来！别乱跑！”
陆云霁也站起身，目光投向灰影前进的方向，感知蔓延过去。
灰影却不管不顾，脚步加快，甚至小跑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强烈地吸引着。
“这家伙，怎么回事？”唐小柒又好奇又担心，赶紧跟上，“陆师兄，我们快去看看，别让它跑丢了！”
陆云霁身形一动，已如一片白云般飘然跟上，始终保持在唐小柒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沿着溪流向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唐小柒“哇”地叫出了声。
只见溪流在这里变得平缓，形成了一片稍大的水湾，而水湾旁的岸上，竟然生长着一小片茂盛的、叶片肥厚翠绿的植物，植物上结满了一串串深紫色、饱满圆润的野果，散发出一种混合了奶香和蜜香的独特甜腻气味。
灰影正站在那片植物前，伸着脖子，试图用舌头去卷那些垂下来的紫色野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蜜奶莓’？”
唐小柒辨认了一下，惊喜道，
“我在唐门的药典里看到过！是一种很少见的野果，果子香甜多汁，有补气益血的功效，叶子还能用来治疗轻微的跌打损伤！没想到这里有一大片！”
她立刻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熟透的蜜奶莓，放进嘴里。
果肉入口即化，一股极其浓郁香甜的汁液爆开，仿佛真的混合了蜂蜜和奶香，味道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太好吃了！陆师兄，你快尝尝！”
她又摘了几颗，跑回来递给陆云霁，自己则忍不住又摘了几颗塞进嘴里，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灰影见有人跟它抢食，不满地“嗯啊”了几声，更加卖力地啃食着低处的果子，吃得汁水淋漓。
陆云霁看着手中那几颗深紫色的果子，又看了看吃得正欢的唐小柒和灰影，也尝了一颗。
甘甜醇厚的滋味在口中蔓延，确实非凡。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蕴含其中，对修行者亦有些许裨益。
“嗯。”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哈哈，灰影你这家伙，鼻子可真灵！居然能找到这种好东西！”
唐小柒开心地拍了拍灰影的脖子，
“立功了立功了！今晚给你加餐！”
她立刻行动起来，拿出之前装梅子浆的空竹筒，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那些熟透的蜜奶莓，准备带上路上吃。
她还特意摘了一些完整的、翠绿的叶子，小心包好，放进行囊。
“这个带给苏师姐，她肯定喜欢！”
陆云霁也没有闲着，他帮忙采摘高处的果子，动作轻灵精准，每一颗都完好无损。两人一驴在这片意外的“宝藏”前忙碌着，气氛融洽而愉快。
装满了好几个竹筒后，唐小柒才心满意足地停手。
她看着灰影圆鼓鼓的肚子和沾满紫色果汁的嘴巴，忍俊不禁：“你这馋驴，都快变成紫嘴巴了！”
灰影似乎听懂了，不满地甩了甩头，喷了个响鼻。
休息够了，也收获了意外的惊喜，两人一驴再次上路。
唐小柒的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还喂一颗蜜奶莓给走在她旁边的陆云霁。
陆云霁起初还有些不适，但在唐小柒那“不吃就是看不起我找到的宝贝”的眼神攻势下，还是默默接受了投喂。
甘甜的果汁在口中化开，似乎连带着身边少女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这趟旅程，除了可能的危险和必要的警惕之外，似乎也充满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微小而确实的乐趣。
比如，一碗成功的焖饭。
比如，一筒冰镇的梅子浆。
比如，一片偶然发现的蜜奶莓。
还有……身边这个总能发现乐趣、并且执着地要将这份乐趣分享给他的同伴。
他的“自在”真意，在这山林溪涧之间，在这看似琐碎的日常里，仿佛又浸润了一层生活的甘甜与暖意。
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再次拉长。前方，山路似乎即将走到尽头，远处隐约可见平原的轮廓。
“看来快出山了！”
唐小柒眺望着远方，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山下是什么地方？希望有好吃的！”
陆云霁看着远方，目光沉静。出了山，意味着更接近人烟，也意味着……可能离危险更近一步。
但他感受着体内那愈发圆融自在的真意，以及身边同伴那无所畏惧的活力，心中一片平静。
无论前方是什么，走下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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