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正中的厅中屎尿横流,臭气熏天,而那厅堂正中那钱家老太婆正卧在那滩污秽中,瞧着没什么动静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众人拧紧了眉头纷纷后退,只留严善祥一人还在原地。
严善祥惊呆了,讷讷地道了一声:“娘?”
也许是因为再次听到了自己好大儿的呼唤声,严家老太婆艰难地将眼皮抬起来,张开嘴,却发出了一阵类似动物呜咽的声音。
人没死。
有人捏着鼻子凑上前去看了看,过了一会儿道:“她这是中风了。”
赌场众人对视一眼,打头那人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倒不是他如何心善,而是这死了人的房屋同没死过人的房屋价钱自然不同,若是这老太婆死了,这房子少说也要少卖二两银子。
听见了自家老母的声音,严善祥眼含期盼地望着那领头人,只见那人瞥他一眼,露出了个有些狰狞地笑来:“人没死,可也卖不成了,这么一滩老肉,连夜香都倒不成,我们要来做什么?”
这严善祥竟真的想要卖了自己的娘吗?
而听到了几人的对话,严家老太婆挣扎着呜呜出声,却是没有人愿意理她了。
很快,那赌场的人确认了房屋完好后,便将严家母子二人赶了出来。
只是那厅中的那滩污秽还要清理,那领头的看着晦气,又将严善祥踹了一脚,勒令他带着严家老太婆快点走。
那严善祥被打断了手脚如何能走,只能自己跪在地上一点点的爬行。
而他如今尚且是如此的情况,便更没法带着自己的老母了。
还是那些街坊邻居不忍,有人偷偷报了官,便有那官府的衙役忍着恶臭将二人送去了善堂。
只是那善堂却也不是那么好待的。
但那些事情就不是他人该操的心了。
……
三日后,那乱葬岗上多了一具老妇的尸体,而城外多了一个沿着城墙边乞讨的断手断脚的乞丐。
没过几日,那乞丐也死了,却是连乱葬岗也没能进,大概是被附近的野兽叼了去。
只是不知这二人死的时候,是否想起过那备受欺凌最终投江的可怜女子,和她所生的那被日日随意打骂还差点被卖去青楼的女儿?
只是这却是不关孟琦几人的事了,孟琦今日格外激动——她那些番茄丰收了!
无论是自家租的小院,还是老爷子家中的院子里,这番茄俱是长势极好,每株藤蔓上都滴哩嘟噜地结了一串串,沉甸甸地吊在上面,红彤彤地格外喜人。
孟琦望着这些番茄,满脑子的各式有关番茄的菜肴,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滴了下来。
不如今天就来个番茄宴吧!
孟琦哼着歌儿,美滋滋地抱着番茄进了厨房。
只是一进厨房,见到了舒云。孟琦还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嘴里哼的歌也停下了。
厨房里,舒云正在专心致志地练着刀工。
她这几日在苏老爷子家好吃好喝,说是来当奴仆的,可苏家不大,原本便有两个洒扫的下人,而灶房里老太太和孟琦又都是下厨的一把好手,甚至帮厨的位置也轮不到她,自有麦穗和吴厨娘包揽,于是她这几日竟是没能找下什么可干的活计来。
如此好吃好喝的过了几日,人瞧着却似乎越发惶恐了起来——自己若是什么作用也没有会不会被孟琦赶走呢?
最后还是老太太瞧她惶恐,提点了她一番,她这才明确了自己的方向。
那就是好好磨练刀工和厨艺,日后熟练了自可以帮上孟琦的忙。
于是她这几日日日勤学苦练,卷得麦穗都有了些许危机感。
孟琦见她如此,自然乐得教她,又打算收她为徒,却被舒云自己严词拒绝了。
原因无他,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孟琦的婢女,不应该也不能被孟琦收为徒弟,在她看来这便是僭越了。
而这日,孟琦面对舒云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是因为她已经从悠娘那里得到了消息——那严家母子俩一个瘫了、一个断了手脚,又被赶出了家门,前两日送去了善堂,但昨日那两人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所谓不知所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她该怎么告诉舒云此事呢?
待孟琦进门,却刚好看到舒云拿着个萝卜练刀工,可那刀却往自己手上砍。
孟琦整个心都被提起来了,她快步冲上前去夺下了舒云手中的刀,舒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孟琦惊魂未定的模样,忙冲孟琦道了个歉——竟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手指差点都要被自己砍下来这回事。
孟琦难得的有点生气了,有心训斥她两句,可看着舒云略显空洞的目光却开不了口了。
说她什么呢?说她不爱惜自己吗?
可这过去的许多年也不曾有人爱惜过她,更不曾有人教她要怎么爱惜自己。
她拉着舒云在一旁坐下,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昨日我得到了消息,严家母子俩都……”
看着舒云沉静的目光,孟琦意识到了什么,咽下了嘴边的话——舒云已经知道了。
舒云迎着孟琦担忧的目光,露了个笑出来,孟琦却觉得这笑实在是不太好看。
她笑着说:“我已经知道了,小姐不要担心我。”
孟琦再也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对面的舒云,闷闷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舒云有些僵硬,她实在是不太习惯与人如此亲密的相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此刻这个原本让她有些不适的怀抱竟有些让她贪恋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她有些不舍地挣开孟琦的怀抱,仍旧是笑着的模样:“我真的没有太难过。”
说着她望向窗外,有一点迷茫的模样:“我只是不知道……”
舒云的话语未尽,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
她的心中满是茫然。
自己的母亲跳河死了,自己的爹成了个废人,祖母也瘫了,如今这三人都不知所踪。
那自己呢?
之前她是恨着严家母子俩的,可现在他们恶有恶报,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空了下来。
那二人是自己的血亲,也是自己的仇人,如今大仇得报,可自己也没了亲人。
这算什么?
如果说舒云在这世间是个风筝,那严家母子俩便是风筝线——那母子俩用血缘和恨意织成了网,穿过了舒云的血肉将她紧紧地拴在了严家。
是令她痛苦的束缚,也是她在这个世间的锚点。
可现在这根线断了。
她又应该飘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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