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老太太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一直在那里留着,直到那二人行刑完。
二百杖并不是个小数目,足以将那二人的下半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甚至就连行刑的衙役们都觉得疲累,中途换了好几拨人。
如此血肉横飞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刺激,老太太终究还是忍不住撇开了头。
老爷子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二人受够二百杖,期间眼睛几乎一眨不眨——他定要亲眼看着这二人挨够了刑罚,如此才能稍解他心中之痛。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是他没用,他没有办法好好的庇护自己的子孙,若是他当时没有一气之下离开官场,那么这事儿是不是便不会发生?
毕竟没有几个小贼敢进入官员的家中行窃作乱。
想到孟琛的手臂,他便更添几分愤怒。
而李忠夫妻二人行完刑,眼看着已经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鲜红的血液顺着他们身下的长凳流到地面上,甚至形成了一汪不小的血洼。
由于失血和疼痛,两人中途晕过去不少次,又再次因为疼痛而醒来,如此往复,直到他们受够了二百杖,被衙役们的一桶水泼醒。
二人的伤势凄惨,从小腹到大腿均是已经被打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如今终于行完了刑,两人被一桶水泼醒,可这并不意味着行刑结束,别忘了他们可还需要受黥面之刑。
所谓黥面,则是在脸上刺字,后以黑炭涂抹,这字自然是再不会消下去了。
看着衙役们拿出了长长的针走过来,李忠便是两股战战,可并没有人在乎一个罪犯的想法,衙役们抄起针,便直接向李忠夫妻二人的脸上招呼了过来。
脸上的皮肤相较于其他地方的皮肤更为敏感,尖锐的刺痛使得二人哀叫不已,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们的四肢和头颅已经被衙役们死死地按住了,无论怎么挣扎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血珠顺着脸庞滑下,像二人终于追悔莫及流下的血泪。
痛,太痛了。
李忠从前从没受过如此的疼痛,极度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间,可衙役们并不会手软,刺过了字,可是还得涂上墨才行。
但这个活计到底比二百杖来得轻松许多,不一会儿,衙役们便刺好了字上好了墨。
有了这面上的刺字,所有看到这二人面貌的人都会知道这二人犯了大错,此后一辈子都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后面还有“徒三年”等着他们,所谓“徒三年”,则是被圈禁在一个指定的地方做三年的苦役。
苦役期间,周围的工友们许多都如同他们一般面上刺了字,自然不会嘲笑他们,而他们也不用担心服完劳役以后出来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因为他们可能并没有那个命在了。
可别小看这苦役,这徒刑往往是那些最繁重劳累的修城建桥之类的活,累死的人数不胜数,就没见过几个好好活下来的。
三年时间,已经足够这二人累死几个来回了。
李忠心知求生无望,越发的怨恨起一旁的妻子来——若不是这个臭*子,自己如何能落得这样的境地?
都怪这女人心量竟如此狭小,目光如此短浅,害得自己成不了事儿。
于是他对那女人恶狠狠地说:“早知道你如此善妒,我当时就不应该娶你。”
直到今日,那李忠仍然以为妻子是因为善妒,恨自己移情别恋了苏氏,才搅了自己的一桩好事。
那田娘子想笑,他以为嫁给他是什么了不得的恩典吗?
但她实在过于虚弱,只咳了几声,半晌后,她才虚弱的开口,却是提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猜李福几个为何没有来看你?”
李忠同这女人生育了四个儿子,分别名为李福、李禄、李寿和李德,年龄相差不大,最大的那个已经十二岁了。
李忠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却道:“哪怕他们来了,这衙门却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想到这里,李忠心中一暖,还好,自己还留下了四个儿子,而这四个儿子个个像他,哪怕他终有一死,也算是给他老李家留了后。
田娘子竟又笑了出来,说:“对啊,我忘了,他们来不了的。”
说完她又对李忠道:“你可知道那鹅儿花?”
李忠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婆娘怕是彻底疯了。
田娘子没有理他,只自顾自的道:“鹅儿花长得可漂亮了,我以前呀,最喜欢这花儿了。”
“那花开起来的时候,是如云霞一般漂亮的紫色。”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起来:“我太喜欢这花儿了,我把它的根都拔了下来,好好地收了起来。”
“我小时候父亲曾说,这鹅儿花可是好东西,所以我一直攒着,都没舍得用呢。”
“可是做娘亲的不能自私,被押进牢里之前,我把这根磨碎,放在水里给几个孩子喝了,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忘了娘。”
李忠并不知道什么鹅儿花的,但他听着妻子的话心中却突然慌乱了起来。
田娘子还在笑,她说:“哦,对了,这鹅儿花还有个别名,似乎是叫什么‘乌头’的,我也不懂,只知道这好东西还是得留给自己的孩儿才好。”
周围有一个衙役的岳丈就是大夫,听得这话,他面色大变,匆匆离去了,而李忠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厉声问道:“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田娘子却不再理会他,仿佛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只仍旧嘻嘻地笑着,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过了一夜,那衙役带回来了一个消息——那李忠的四个孩子全都死了!
死因正是毒杀,而经过仵作检验,毒死那四个孩子的毒物,正是乌头。
此时,那李忠夫妻俩早已被分开关在了狱中,李忠心下不安,却仍旧宽慰自己是想多了。
那女人不是说了吗?那是好东西,她是疼孩子才给孩子的。
而且不管再怎么样,那四个孩子总归是她自己的亲生孩子,她应该不至于如此狠心。
“不会的,不会的。”
李忠神经质一般地念叨着,然而现实最终将他重重击溃了。
看见那衙役面上的悲悯,他心中便颇为不妙,再听见衙役那句“节哀”,李忠终于“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便昏死了过去。
而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到的是那女人毫不掩饰的尖利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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