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但第二日便是原定去谢府拜访的日子,温夫人不得不去。
她若是不去,岂非将谢家的疑心直接引到张家身上?他们前一日刚透出结亲的口风,紧接着谢竹茹就被劫走,若张家接着就取消拜访,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温夫人必须得去,不仅要去,还得表现得若无其事。
这可叫一向直来直去的温夫人犯了难——要她演戏,还得演得能骗过王凤宜那样从世家大族里浸淫出来的人精,实在不是易事。
她看向张大人,难得的露了怯:“这、这我能行吗?”
张大人鲜少见到自家夫人这般模样,虽觉有趣,但更心疼她眼底那抹紧张。当务之急是安她的心,否则到了谢家,怕是立刻会被人看出破绽。
于是他道:“夫人放心,你就如常一般与王夫人相处便可。”
“毕竟……”
他顿了顿,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唏嘘:“毕竟若是谢家有心找回这个女儿,昨日便该报官,全城戒严了。”
可他等了一宿,谢家那边却是毫无动静。
温夫人一怔,明白了张大人的意思——谢家竟然就这么放弃这个女儿了?
连找都不找一下?
温夫人不能想象,于是她顿了一下,才犹豫道:“说不得……谢家是为了竹茹的声誉着想……这才按下不表呢?”
“谢家不是也有护院吗?说不定是私下偷偷找寻了呢?”
虽然她不能理解自家孩子丢了不报官的做法,但如今的世道,那些世家……确实总是习惯如此的。
只是,只是好歹养育了这许多年,怎么能找都不找一下就放弃呢?
张大人叹了一口气,温和地看向了自己的妻子:“这是好事儿不是吗?不正好免得我们暴露。”
温夫人有些不能接受。
于是张大人又开了口:“若是不信……你今日去见王夫人之后便会明白了。”
“她必然会说谢家大姑娘突染恶疾……因此不便见客。”
……
此刻,温夫人坐在谢家主院的花厅里,听着王夫人那番话,只觉一阵恍惚。
“可惜了,我家竹茹不知怎的突然染了风寒,日日乏力,眼见着愈发严重了,怕过了病气给你……实在不便相见。”
对上了。
竟真叫自己的夫君猜准了。
温夫人胸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她看着对面的王凤宜,对方面色似乎确实有几分憔悴,还拿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拭泪。
在家养病?真是天大的笑话!
谢竹茹明明就不在谢家!
可此事,只有谢家和那日的黑衣人知道,她一个知府夫人,又凭何知晓?
因此她看着面前的王凤宜,心中的怒火灼烧,但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叫她憋屈极了。
竹茹这么好、这么乖的一个姑娘,他们谢家为何不珍惜?
甚至就连王凤宜这个亲生母亲,为何都如此冷漠?
温夫人冷眼细看,王凤宜那憔悴的面容,有一半都是画的妆,再有那此刻被王凤宜拿在手上往眼角擦拭的帕子,上头怕不是也浸了姜汁!
于是她义愤之下,一把夺过了王夫人的帕子,凑近闻了一下,便狠狠摔在了桌上!
她冷笑了一声:“王凤宜,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若是瞧不上我们张家,直说便是,何必找这等借口推脱?”
她想到了谢竹茹如今的处境,心中更加激动,索性戳破了那层窗户纸,直接道:“我看你怕不是已经给竹茹找好了人家……该就是你母家王家吧?”
她话语不停,如连珠般落下:“现在想想……王家如今适龄的公子也没几个,你二哥家的公子听说早已与尚书之女定下,而旁支你又定是看不上的,所以这人选该不会是王家大房的三公子吧?”
她眸中的怒火做不得假:“王凤宜,那王三的名声我不信你不知道,只是你一个做母亲的,竟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听得此话,哪怕帕子被抢了依旧是一派从容的王夫人面色陡然一沉:“我王家怎么就是火坑了?”
温夫人反唇相讥:“哈!谁人不知那王三最是贪花好色,小小年纪便已经成日流连花楼一掷千金?虽说王家为了面上好看,不准他在婚前纳妾,但难道他养在外头的外室还会少?”
王夫人眸光冷厉:“这是我王谢二家的家事,似乎与你温靖秋无甚关系吧?”
接着,原本被温夫人激得有些激动的王夫人诡异地冷静了下来,她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面前的温夫人片刻,突然开口:“温靖秋,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生厌。”
她一直都很讨厌温靖秋。
她幼时在京中长大,而那时温靖秋也在京城。
温家虽然也在京城有座宅子,但温夫人小时候,却是在边关出生的。
将在外,皇帝又哪里能够安寝?
于是彼时不过刚八岁的温夫人就被接到了京中,养在皇后身边,名为照拂,实为质子。
于是王夫人就这么认识了温夫人。
两人见面的第一眼,王夫人就看不惯她。
那时温夫人不过八岁多点,小小的女孩,身着一袭红色骑装,骑在一匹小矮马上,笑得热烈,险些晃花了王夫人的眼。
就在她怔神间,温靖秋便已经纵马来到了王凤宜的跟前,王凤宜受到了惊吓,后退了一步,脚下却没踩稳,摔倒在地。
温靖秋一慌,虽然此时她的马已经停下,但她还是慌里慌张地跳下了马,上前扶起王凤宜:“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只是觉得小红很可爱,所以也想让你看看。”
“吓到你了,对不起。”
她语气真诚,但王凤宜却不想原谅她。
因为她在跌倒前的一瞬间,看到了母亲看向她的严厉的目光。
那一刻她便知道,即使是自己受到了惊吓,可回家后,母亲却只会责备她礼仪不端,从而责罚于她。
青石地板很硬,祠堂很黑,她最讨厌罚跪,可这一切,都是拜温靖秋所赐。
于是她冷冷瞥了温靖秋一眼,面上却浮现出个恰到好处的笑:“没事,不怪你。”
没规没矩、毫无礼仪可言的讨厌的人。
就连她身下的那匹马,她也觉得厌恶极了。
这就是王凤宜对于温靖秋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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