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自是蜜里调油,柔情缱绻。
白日里,我们一同在赤溪的议事大厅内,处理着纷繁复杂的帮中事务,商议着联盟未来的走向;夜晚,则一同回到庭院温馨与暧昧气息的婚房内,或抵足而眠,或彻夜长谈,分享着彼此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香姑在我面前,彻底卸下了那层属于“女强人”的坚硬外壳,展现出了她不为人知的、属于小女人的娇憨、依赖的万种风情。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南海之上的风云,绝不会因为我和香姑的新婚燕尔而有片刻的停歇。
这日,我与香姑正在内堂商议着如何进一步扩大香港岛和南澳岛的贸易规模,珠娘却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用特殊蜡封的密信。
“帮主,夫人,”珠娘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压低声音说道,“广州胡康大人那边,派人送来了加急密报!还……还托人带来了一份贺礼,说是迟来的新婚贺仪。”
胡康的密报和贺礼?!我与香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这位深藏在清廷内部的“老朋友”,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消息,定然非同小可!
香姑接过密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与我一同快速阅览。信上的内容,让我们原本还有些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胡康在信中首先恭贺了我们新婚大喜,并送上了一份据说是他“私藏多年的前朝古玉”作为贺礼,其价值连城,可见其诚意。随即,他话锋一转,便提到了当前最为紧迫的军情:
“……蔡逆黑水洋大捷,阵斩浙江提督陈长庚,朝野震动,龙颜大怒!圣上已下严旨,命新任广东水师提督孙全谋,即刻联合浙江水师提督裘从龙,福建水师提督王得禄、金门总兵邱良功,务必在开春之前,调集三省水师主力,对盘踞闽浙沿海之蔡牵,发动雷霆一击,以儆效尤!”
“据闻,孙全谋此人,虽也算干练,但为人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且与王、邱二人素有嫌隙,指挥调度之间,未必能如臂使指。此次三省会剿,声势虽大,但胜负尚在未定之天。”
“朝廷如今已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对付蔡牵之上,短期之内,恐无暇再顾及广东沿海之事。此乃红旗帮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之良机。望好自为之,切莫轻举妄动,以免引火烧身。”
看完胡康的密报,我与香姑都陷入了沉思。
“看来,我们之前的判断没有错。”香姑幽幽地叹了口气,“黑水洋一战,虽然让蔡牵声威大震,但也让他彻底成了清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先拔掉蔡牵这颗最硬的钉子啊!”
“是啊,”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对我们而言,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内,安分守己,不主动挑衅官府,他们恐怕……也懒得理会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海盗了。”
香姑臻首轻点,凤目流转,显然也与我想到了一处:“不错。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养生息,进一步巩固和发展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基业!将之前的贸易方针,彻底贯彻下去!与沿海的城镇和我们控制的各个据点周边,搞好关系,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用源源不断的财富,来武装我们的舰队,招募更多的弟兄,将红旗帮的实力,再提升一个台阶!”
“攘外必先安内,”我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粤东的南澳岛和香港岛,如今已初具规模,贸易也日渐繁荣。但粤西那边,阳江海陵岛的基地虽然也已建立,但其贸易网络和辐射范围,尚有巨大的拓展空间。我提议,我们不妨……主动联络蓝旗帮的乌石二,提出与他们共同开发琼州府(海南岛)的贸易据点!将我们的势力,向更南方的琼州海峡延伸!”
“琼州府?”香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里可是蛮荒之地,瘴气横行,又有黎族生番出没,向来不是我们海盗活动的理想区域啊。”
“此一时彼一时。”我解释道,“琼州府虽然偏远,但其地理位置却极其重要!它扼守着南海通往安南、暹罗、乃至马六甲海峡的黄金水道!岛上物产也颇为丰饶,比如沉香、槟榔、椰子等,都是南洋各国急需的紧俏商品!若是能在此地建立稳固的贸易据点,不仅能开辟新的财源,更能将我们的贸易网络,与颂迟先生在南洋的‘益行’商行,以及其他南洋势力,更紧密地连接起来!”
“至于乌石二……”我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他如今在雷州半岛坐大,对我们红旗帮在粤西的扩张本就心存芥蒂。我们主动提出与他‘共同开发’琼州府,既能安抚他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也参与到了我们‘宏伟蓝图’之中,又能借他蓝旗帮在雷州和琼州一带的人脉和影响力,为我们省去不少麻烦。当然……这琼州府的贸易据点,最终由谁说了算,还得看我们各自的本事!”
香姑听完我的分析,眼中异彩连连,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嗔笑道:“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狡猾了!连乌石二那等人物,都被你算计得死死的!”
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秀眉微蹙,带着几分不屑和厌恶,说道:“对了,还有郭婆带那人!他如今仗着蔡牵的势,在南澳岛作威作福,听说……还真把自己当成‘粤东霸王’了!我们虽然暂时将南澳让给了他,但也不能任由他在那里胡作非为,败坏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规矩’!”
“这个自然。”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香姐放心,我会立刻致信郭婆带,严令他安守南澳岛,约束手下,不得骚扰过往商船和沿海百姓!更不准他擅自介入福建的战事!”
“只是……”香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郭婆带,早已被蔡牵那老匹夫彻底绑上了战车,又岂会轻易听从我们的号令?他如今龟缩南澳,名为‘协防’,实则恐怕早已成了蔡牵在广东沿海的一颗重要棋子!他若是真的被动或主动地卷入了蔡牵与清廷的大战,无论胜败,都等于是将我们整个广东海盗联盟,都拖下了水!也为日后官府清剿我们,留下了天大的口实啊!”
我闻言,也是默然。香姑的担忧,不无道理。郭婆带这颗定时炸弹,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但眼下,我们还需隐忍。
“此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叹了口气,“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提升我们自身的实力!只要我们红旗帮足够强大,任他郭婆带和蔡牵如何折腾,也休想撼动我们的根基!”
商议已定,我作为红旗帮的新任帮主,便立刻开始着手施行这上任之后的第一套,也是关乎红旗帮未来数年发展大计的“琼州攻略”!
香姑则如她之前所言,在正式将帮主令旗和帅印交付于我之后,便渐渐从台前隐退,不再直接插手帮中具体的军政事务,而是回到了她更擅长、也更喜欢的“幕后军师”和“内当家”的角色。
她每日里,除了与我一同研究海图,分析军情,为我出谋划策之外,便是打理我们那日益庞大的“红旗产业”——从遍布南海的贸易据点,到与各国商船的秘密交易,再到……那些只有少数核心人物才知道的、足以影响整个南海局势的“特殊渠道”。
我们两人,一主外,一主内,配合默契,将整个红旗帮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很快,我便以红旗帮帮主的名义,正式向蓝旗帮帮主乌石二发出了“共同开发琼州府贸易据点”的邀请。乌石二在接到我的信函之后,果然是大喜过望!他立刻亲自前来赤溪与我会面,双方经过一番“友好而坦诚”的商议之后,很快便达成了协议——由红旗帮和蓝旗帮共同出资、出人、出船,在琼州府的两个重要港口——北部的海口(后世的海口市)和南部的崖州三亚(后世的三亚市),同时建立大型贸易基地!所得利润,双方按出资比例分成!
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更好地协调两帮在此地的行动,我当即任命了两位能力出众、也对我忠心耿耿的船长,负责琼州府两大据点的具体筹建和日常管理。
东路,海口据点,由小霸船长,全权负责!他为人虽然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但胜在对红旗帮忠心耿耿,又熟悉沿海地理民情,在疍家和本地商人中也颇有声望,由他坐镇海口,足以震慑宵小,稳定局面。
西路,崖州三亚据点,则由飞燕分舵船长招玉桂,全权负责!招玉桂心思细密,善于经营,又深得香姑信任,由她坐镇这未来的南海贸易中转重镇,我也最为放心。
同时,为了进一步加强对各主力船队的掌控和优化指挥体系,香姑以“帮主夫人”的身份,对我之前提出的一些人事调整建议,给予了最终的确认和支持:
香姑卸任她之前亲自统领的“凤鸣号”旗舰船长之职,由原“玉珠号”大船长,也是红旗帮的“大管家”珠娘,正式接任。
凤鸣号船队也摇身一变,变成原来“玉珠分舵”的职能,扩编为拥有二十艘大型运输船和十余艘精锐护航战船的“后勤与情报联合船队”,全权负责整个红旗帮的物资调度、财政管理、以及那张覆盖了整个南海的、无孔不入的疍家情报网络的运作!其权力之大,几乎仅次于我和香姑!
凤鸣号旗舰不再作为红旗帮的总旗舰,改由我的巨鲸号作为总旗舰,由我亲自坐镇指挥。香姑说这是夫唱妇随,名不正则言不顺。
而珠娘原来的“玉珠号”主力战船,重新改编为侧重战斗的船队,交由了新近在几次战斗和帮务处理中表现突出、对香姑也忠心耿耿的安南头领阮舜朝接任。阮舜朝此人,虽然是安南人,但为人沉稳干练,颇有将才,之前因为莫观扶和乌刀的缘故,一直未能得到重用。
如今安南帮在红旗帮内部的势力早已分崩离析,不成气候。此刻提拔阮舜朝执掌一支主力战船,既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和过往忠诚的奖赏,也是一种分化和拉拢安南籍弟兄的怀柔手段,更能为我红旗帮增添一员经验丰富的沙场宿将。
至于之前在横琴之战中作战勇猛的女将张星沅,则被正式调任为郑六斤“夜叉号”分舵的副船长,协助郑六斤统领这支以悍勇着称的老牌劲旅。
而林铁爪的“赤爪号”先锋分舵,提拔了一位在历次战斗中屡立奇功、名叫胡海威的年轻头目,担任新的副船长,充实了核心指挥力量。
这一系列的人事调整和战略部署,在短短数月之内,便将整个红旗帮的内部结构和权力格局,都进行了大刀阔斧的重塑!为我们下一步更宏大的扩张和即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血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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