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真看来,这门《扶柳诀》,上限不高,只到一流境界。攻击力也不够,实在不是江湖人首选。
偏偏,对平一指来说,这是最适合他的功法。
秦真不知道,医家不是没有传承。只是,现在的医家传承,已经失去了护身之法。
医家起于上古时代,从来都是医人也自医。神医华佗的五禽戏,更是医家武学的集大成者,既可强身,又可技击。
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神州陆沉。医者仁心,出山救世,无奈飞蛾扑火,可悲可叹。更可惜的是,医家传承自此失传大半。只剩下医人一脉。
医人一脉的功法,也可修出内力,可是却没有丝毫攻击力,而且,可被人夺取。因此,历代修行有成的医者,要么是进入太医院,为皇室中人服务,受到皇室的保护,同样也成为皇室的一味大药。更多的医者,则成为了各方势力内力精进的炉鼎。
随着时间流逝,医家传承越发的凋零。新朝建立以后,医者不想成为一味大药,便放弃了传承。虽然医家得以流传,济世救人的理念也留存于世,但医家众人也彻底失去了护道之法。
这也是为什么,平一指靠拢日月教的缘故。他本想借着日月教的收藏,寻找医武双修的路子。
只可惜,任我行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东方不败,本为一代天骄,可惜因为葵花宝典,走上歧途。平一指的心愿落空。
十年前,秦真出现,平一指抱着万一的希望,提出要求。本以为又是一场空,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秦真居然真的给他带来了喜讯。
虽然他已经老迈,但平一指相信,以自己的医术,只要有路,就有希望,一定能为医家的未来,开出一条新路。
而他的后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世。而不必担心成为别人的炉鼎。
二人彻夜长谈,平一指的医术,对先天的认知,给了秦真新的启发。而后,知道秦真的目标是少林后,平一指给了秦真一个信物,能联系到京中的大人物。
次日,二人正式定下盟约。双方互通有无,平一指以医道知识,参与华山对各路武学秘籍的改造,同样,华山六大绝顶,也要帮助推演医家武学。而且,华山可选派有天赋的弟子,由平一指指点医术,平一指的后人,也可以拜入华山,修炼武道。
秦真本来以为,先天境界,就是以意境勾连天地,蕴养己身。
平一指认为,先天,指未出生之时,人体通体无垢、纯净无暇的状态。
正如道德经所言,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婴儿时期,人体最纯净,最适合修行。
人体出生,食五谷,纳五味,体内先天之气转为后天气血,维持生命,气血旺盛则身强体健,反之,则病入膏肓。
当世武学的追求,就是返后天为先天。达到延年益寿的程度,进而寻求长生。当然,后半段,是平一指对医家传承研究,得出的推论。
传说,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尽终其天年。也就是说,当时的人族,平均寿命达到百岁。按理来说,时间的推移,生存环境应该是越来越好,而当世人族的平均寿命,五十已算高寿。
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的结果,即使再不可能,也是事实。
那就是,天地之间,缺少了某种东西。
平一指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当世最大的隐秘。却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秦真,可想而知,医武双修的《扶柳诀》,一定给平一指的人生带来了新的、巨大的、影响终生的转折。
秦真思绪万千。
灵气潮汐,末法时代,天人五衰,微尘世界,绝地天通。
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又抛之脑后。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绝顶,有资格参与的。
良久,良久,秦真压下了无谓的猜想,回到现实中来。
鉴于平一指在洛阳城医学界的崇高地位,秦真向其打听,少林有没有什么动向。
本来,秦真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他多年没有出现,平一指没有理由过多关注少林的动向。
没想到,平一指还真的给秦真一个不算隐秘的隐秘。
隐秘,是因为,近一年来,洛阳城乃至周边各城,药材的采购量激增。而且,不是普通的伤寒、疫病等药材,而是跌打损伤、活血止血之类的药材,采购最为频繁。传言,还有一些名贵药材,秘密汇聚洛阳,被神秘势力拿到。
不隐秘,那是对于平一指这样的神医而言。洛阳医学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一指当然有资格知道药物的去向。据平一指的消息,这批数量巨大的药材,没有流向军队,反而流入江湖。最后,不知所踪。
不过,有时候,没有去向,就是最好的去向。在这洛阳地界,除朝廷外,有能力、有资格聚集大量药材的势力,只有一家。
对此,平一指和秦真心照不宣。
秦真没有多留,天亮之后,再次启程,向着目的地而去。
没有全力赶路,只是以常人的速度,缓步向前。天空呈现橙色的时候,秦真已经稳稳的站在少室山下。
到达暗桩早已准备好的住处,秦真狼吞虎咽的用过饭,就开始打坐调息,等待时间。
不用想,都知道,潜伏于此地的暗桩,一定是少之又少。甚至,为了安全,秦真也不能见他或她。
少室山下,地处少林的核心。各大派历代都会派卧底前来,有些被直接赶走,有些则神秘失踪。
真正能扎根下来的,首要条件就是身家清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华山的暗桩就是这样埋下的,具体起源已经不可考。
秦真只知道,这些暗桩是一代代蛰伏下来的。基本上,第一代人,在怀疑和试探中度过。第二代,在明面上,就是少林忠实的拥趸。到了第三代,才算是潜伏完成。甚至,他们一生都不会有被启用的时机。只能将使命留给后人。
至于如何维持累世的忠诚?秦真不懂。但也能大致猜出来,无非就是恩情,血脉,未来,以及传承和逆天改命的机会。
他更知道,他能在此地潜伏,已经废了华山的一处暗桩。
因此,秦真告诫自己,一定要有所收获。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些可爱可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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