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杨林进京，面见隋二世杨广。
没人知道两人谈论了些什么，只知道杨林回到登州后，继续招兵买马，却诡异地放弃针对瓦岗，转而将大部分精力放到登州水军，大力出海剿灭海寇。
瓦岗这边，众将苦修武艺，大练军队，实力一日胜过一日，民心安定，百业待兴，希望的种子已经布下，只待秋收。
但杨林从洛阳归来后的诡异态度，也让瓦岗上下心惊不已。情报网全力紧盯靠山王府和山东节度使唐璧。
某天夜里，秦真和往日一般，仰望星空。
心念一动，发觉感知范围出现一股内敛的气场，秦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十数个呼吸之后，一阵香风钻入秦真的鼻腔。
借着月光，身前丈许之地，一黑裙裹身的端庄美妇长身而立。其人轻纱遮面，若隐若现，青丝如瀑，好似暗夜精灵，风采可与星月争辉。
离大宗师只隔半步的气息，宣示着来人的强大。
“瓦岗秦真，见过阁下，还请入内一叙。”
秦真从躺椅上起身，头前引路，打开房门招待客人。
两人坐定，秦真以真元烧水泡茶，端庄美妇亲眼看着秦真手掌托起茶壶，须臾之间整壶茶水已热气腾腾。
接过茶盏，美妇轻笑一声。
“秦先生不必客气，在下夤夜前来，实有要事相商。”
“这是自然，而且我相信阁下的身份一定非同寻常，才会深夜前来。”
秦真主动释放善意，美艳女子也不藏着掖着。
“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本座阴癸派掌门，想与先生合作。”
“原来是祝宗主啊，久仰，久仰。”
互通身份后，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秦真稳坐钓鱼台，不急不缓地凝视着面前的阴癸派祝玉妍宗主，果真美艳大方，端庄与诱惑共存，不愧是与慈航静斋万人迷的斋主梵清惠争锋相对的存在。
“不知祝宗主，想与我本人合作，还是与瓦岗合作？”
“有区别么？”
“当然有！若是与我本人合作，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但若是祝宗主麾下的阴癸派有意与瓦岗合作，我可以代为引荐。”
“现在的瓦岗除先生之外，最高修为不过先天，本座不觉得他们有资格与阴癸派合作。”
“祝宗主此言差矣。瓦岗有与任何势力合作的资格。何况...”
“何况什么？”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瓦岗的对手是杨林，是大隋。而贵派的对手是慈航静斋。双方没有利益冲突，不是么？”
秦真暗笑，无论阴癸派想要什么，他都会主动搭上这条线。何况祝玉妍亲自上门，一定是有所求。现在的秦真，巴不得有势力能与瓦岗合作，度过这最危险的时期。
说实话，现在的瓦岗是最虚弱的时期，刚刚扩军三万的大军需要训练，各地秩序需要安稳，仓库里的钱粮潮水般流出，魏征愁得头发都白了。
杨林麾下的大军虽损失惨重，然而一旦朝廷调动大军前来，瓦岗如今繁花似锦的局面瞬息就会被压回瓦岗和金堤本部，不得动弹。
祝玉妍沉吟片刻，幽幽一叹。
“确实，有秦先生在，瓦岗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的祝玉妍，当然想不到结束乱世不久的大隋，会迎来二世而亡的结局。更想不到瓦岗的这些人，都是乱世中璀璨的星辰之一。
基于现实出发，任何一方势力有大宗师坐镇，都足以安享太平。即使如瓦岗这般，公然与朝廷作对，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抿一口清茶，秦真越发有底。
“祝宗主，信任是慢慢建立的。找在下有何需求，大可道来。”
“不急，不急。在这之前，还请先生赐教。”
说罢，不待秦真回答，祝玉妍手中的茶水飞出，分为两股涓涓细流冲向秦真面门。
秦真微微一笑，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真元一吐，引动天地元气，飞来的两股细流陡然改变方向，汇入茶杯。
祝玉妍同样将杯中茶水饮尽，左手两根纤纤玉指伸出，一收一放，空中的两股水流怦然撞击，一股携锐利之势撞向茶杯，另一股逆势上扬，再指秦真。
“好一个天魔大法！”
“法”字未落，秦真同样伸出两根手指，真元调动天地元气，牵引水流回旋蓄力，转体三周半后折返而去。
祝玉妍也不服输，运起天魔大法，手指连点，茶壶中陆续飞出三股细流，两股分头迎上折回的水流，将其融合消解，最后一股水流后发先至，合五为一，再次发起冲击。
在这方寸之间，当世两大高手你来我往，空中的涓涓细流，时而合一，时而分散十数股，起承转合，刀光剑影。
烛光映照下的水流，仿若天边的云彩，无形无相，任意遨游。
只可惜这一幕无人得见，否则势必被天下习武之人奉为圭臬，终生研习。
一刻钟后，对天魔真气再无感悟的秦真，以生之意境附着天地元气，用生生不息、流转无穷之意，巧妙阻断祝玉妍天魔真气对水流的控制，将空中悬浮的众多水流百川汇聚，归入茶壶。
“秦先生，受教了。”
“祝宗主不必客气。天魔大法，果真博大精深。”
秦真有没有客套她不清楚，可祝宗主自己清楚，她真不是客套。这一次试探，她天魔真气奥妙尽出，全力施为，而对面的秦真仅凭借真元牵引天地元气，加上出神入化的意境，就让她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祝玉妍发现，经过这一次较量，心中对天魔大法竟是生出些许新的感悟。
“秦先生，本宗想与你联手，对付以慈航静斋为首的佛门。”
“祝宗主，慈航静斋是你阴癸派的宿敌，这一点天下无人不知。可我和佛门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祝玉妍轻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瓦岗明显是要走打击豪强，重新分配利益，保护普通百姓的路子。这天下还有比佛门更富有、占据土地更多的势力么？”
“在这山东地界，有靠山王杨林镇压，佛门的手暂时没有伸过来。秦先生有空可去江南一游，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并非虚妄，甚至还有所收敛。”
“祝宗主，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依我看不如这样，我助你打破瓶颈，进入大宗师，你调动阴癸派的力量，为我收集武学秘籍和钱粮，如何？”
祝玉妍有...懵。她只是初步前来一探，想和新进大宗师建立友好关系，以应对慈航静斋的威胁，却没料到对方出手就是王炸。
秦真想得很简单。论心眼，他根本不是这些老江湖的对手。哪怕祝玉妍看起来年轻，也是过知天命之年的前辈，不如以诚待人。
何况若能推衍功法助其破境，自然也能应对未来造成的威胁。
如今的瓦岗，缺得就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发育，等到隋二世虚耗国力，瓦岗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
“不行！”不需要思索，祝玉妍断然拒绝。“本派天魔大法为掌门专属，直达破碎虚空之下最顶尖之列，不便外传。”
秦真不以为意，双方初次见面，不信任很正常。
“那换个方案，我以一门大宗师级别的内功，请祝宗主在江南打破一些佛寺，为瓦岗输送钱粮。或是祝宗主麾下的势力，入博州经营亦可。”
其实，秦真心里真正想要的是隐入魔门两派六道的百家传承。对于瓦岗而言，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看来秦先生所属瓦岗的钱粮缺口很大啊。”祝宗主嘴角含笑，隔着面纱依旧摄人心魄。可惜面对大宗师秦真，魅惑力大打折扣。
“是啊，祝宗主可愿意帮忙？”
“乐意至极。”
祝玉妍没有不答应的理由。阴癸派如今虽为魔门两派六道之首，门中除掌门传承天魔大法外，却再无直通大宗师的传承。
门下心腹长老和掌门继承人外嫡传弟子的修行之路，一直是祝玉妍的心头难题。
有了秦真的交易，祝玉妍充满信心，未来定能压倒慈航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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