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手臂上的尸蜒毒素在霍秀秀带来的特效解毒剂和后续的物理清创下,得到了有效控制,肿胀消退,只留下一小块乌青和持续的隐痛,提醒着他们地下洞窟的凶险。那张皮质地图被仔细拍照、临摹,原件则由解雨臣妥善保管。地图中心指向秦岭深处一个在地理志上并无记载的峡谷,坐标精确得令人心惊。
休整一夜后,队伍继续出发。车辆只能开到山脉边缘,剩下的路需要徒步。秦岭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地形复杂,毒虫猛兽潜伏,更有常年不散的雾气。张起灵走在最前,他的方向感在这种环境下成了最可靠的指南针,总能避开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沟壑的险地,找到野兽踩出的隐蔽小径。霍秀秀则利用家传的风水堪舆之术,结合地图和山势走向,不断修正着方位。
“这雾邪性,”王胖子挥着手驱散眼前白茫茫的水汽,喘着粗气,“进了山就一直没散过,跟有人故意放烟幕弹似的。”
“是地形造成的稳定湿气团,加上地下可能有热泉或特殊矿物释放气体。”解雨臣观察着周围植被和岩石的湿度,给出一个相对科学的推测,但眉头并未舒展。这雾确实浓得反常,能见度常常不足十米。
在密林中艰难穿行了两天,第三天正午,前方的张起灵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浓雾在此处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可见前方是一道深不见底、被藤蔓和怪树遮蔽的断崖。
“到了。”张起灵的声音透过雾气传来。
众人走近,拨开层层藤蔓,断崖下的景象令人倒吸一口凉气。下方并非彻底的深渊,而是一个被四面绝壁环抱的、巨大碗状幽谷。谷底植被更加茂密奇异,颜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深绿和暗紫色。而在幽谷最深处,紧贴着陡峭的岩壁,赫然矗立着一座依山而建、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的巨大建筑轮廓!那建筑风格极为古怪,下半部分是粗犷的垒石结构,类似古老的烽燧或祭坛,上半部分却伸出了类似金属或特殊石材构筑的、带有几何线条的平台和拱券,风格冷峻精密,与下方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建筑入口处,隐约可见两尊巨大的盘蛇石雕,蛇眼位置空着,似乎原本镶嵌着什么。
“蛇母陵……”霍秀秀喃喃道,眼中闪过震撼,“没想到……真的存在。”
找到下谷的路费了一番周折。最终在断崖一侧发现了一条被苔藓和灌木掩盖的、近乎垂直的古老石阶,石阶湿滑,布满裂缝,不知是何年何月所建。他们用绳索串联,小心翼翼地下到谷底。
谷底空气沉闷,雾气更重,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和腐朽植物混合的怪味。脚下的泥土松软粘腻。靠近那建筑,压迫感更强。两尊盘蛇石雕高达五六米,蛇身斑驳,但形态逼真,带着一股原始的威慑力。蛇眼处的凹槽呈规则的圆形,大小与他们手中的深蓝色玉璧完全吻合。
“入口被封死了。”吴邪检查着石雕后方一个低矮的、被巨大石板堵住的拱门。石板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一些模糊的凹槽线条。
“不是常规的封堵,”解雨臣用手指测量着石板与门框的缝隙,又用一个小锤轻轻敲击不同部位,倾听回声,“里面有复杂的机括结构,与山体内部可能的水系或气压有关。暴力破坏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比如塌方或者释放出机关。”
“那咋整?咱总不能对着门喊‘芝麻开门’吧?”王胖子挠头。
霍秀秀走到石雕前,仰头看着蛇眼凹槽,若有所思:“地图指引我们到这里,玉璧是钥匙。但钥匙孔有两个……”她看向解雨臣,“需要同时启动?”
解雨臣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很可能。这是一种防单一闯入的机制。胖子,吴邪,你们各拿一块玉璧,听我口令,同时放入凹槽。小哥,你注意门和周围山体的动静。秀秀,退后警戒。”
王胖子和吴邪拿着玉璧,分别爬上临时搭起的简易支架,将玉璧对准凹槽。解雨臣站在中间,深吸一口气:“三、二、一,放!”
两人同时将玉璧按入凹槽。
“咔哒……咔哒……”
轻微的机括转动声从石板内部和两侧山体传来。那两块深蓝色玉璧仿佛被激活,内部星云般的光泽流转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微光。紧接着,两块玉璧的光芒通过石雕内部的某种连接,同时射向中间的石板!
石板上的凹槽线条依次亮起,形成一个复杂的、如同电路板般的图案。然后,伴随着沉闷的岩石摩擦声,厚重的石板缓缓向内侧缩进,露出了后面黑黢黢的通道。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年尘土和奇异金属气味的空气涌出。
陵墓内部比想象的更加宏伟复杂。通道宽阔,墙壁并非简单的石砖,而是一种混合了石材和暗色金属的复合材料,上面蚀刻着巨大的壁画和密密麻麻的奇特符号。壁画内容与之前洞窟类似,但更加精细,描绘了“蛇母族”观测星辰、祭祀、以及与一些形态模糊的“光之巨人”交流的场景。那些符号,则与渊民文字同源,但似乎更古老。
空气中飘浮着一种极微弱的、类似萤火虫的淡绿色光点,附着在墙壁和穹顶某些特殊的矿物涂层上,提供了基础的照明,让整个陵墓内部笼罩在一片幽绿的光晕中,诡异而静谧。
“这他娘的是陵墓?我看像个古代高科技基地!”王胖子咂舌,用手电照着墙壁上那些精密严整的几何结构。
队伍谨慎推进。陵墓内部机关果然繁多,且多与流体和声音有关。有些地板踩上去会触发暗河改道,从墙壁孔洞喷出高压水箭;有些区域需要保持绝对安静,任何超过一定分贝的声音都会引发顶部落石或毒气释放。幸亏有张起灵敏锐的感知和解雨臣缜密的计算,加上霍秀秀对古代机关原理的了解,他们才得以有惊无险地层层深入。
越往里走,人工建筑的痕迹与天然溶洞结合得越紧密。在一个巨大的、布满钟乳石的石厅里,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撼的景象:整个穹顶和部分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发出柔和蓝白色光芒的、脉络般的菌丝!这些菌丝并非杂乱生长,而是构成了复杂无比的星图图案,某些“星辰”位置甚至还镶嵌着微小的、能自发光的晶石!星辰在缓缓流动、变幻,模拟着某种天体运行。
“活体星图……”霍秀秀仰头,被这超越想象的奇观震撼得失语。
“不止是星图,”解雨臣用手电照亮菌丝连接处,“这些菌丝与下方的石台连接,石台上有沟槽,曾经可能流动着水银或其他液体,构成一个简易的模拟计算装置……这确实是一个观测站。”
就在众人被这“活体星图”吸引时,石厅周围那些阴影中的钟乳石柱后,无声无息地转出了十几个身影。
它们摇摇晃晃,动作僵硬,身上挂着破烂不堪、与之前洞窟骸骨相似的服饰。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紧紧包裹着骨骼,眼眶空洞,但里面却蠕动着与穹顶同源的、发光的菌丝!这些菌丝从它们的眼窝、口鼻甚至皮肤裂缝中钻出,控制着它们的行动。
“是墓主人安排的‘保安’?”王胖子端起工兵铲,声音发紧。
“不,是被那种共生真菌控制的尸体……尸奴!”霍秀秀脸色发白,“小心!别被它们抓伤,真菌可能通过伤口寄生!”
尸奴们仿佛被惊动,发出无声的嘶吼(声带早已腐烂),朝着众人扑来!它们动作不算快,但力量奇大,不知痛楚,而且数量占优。
张起灵率先迎上,黑金古刀依旧未出鞘,只用刀鞘精准击打尸奴的关节部位,试图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但尸奴关节处也被菌丝强化,异常坚固。吴邪和王胖子背靠背,与几只尸奴缠斗,工兵铲和匕首砍在尸奴身上,如同砍中浸水的皮革,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一只尸奴突然从侧方扑向正在用相机记录星图和解剖真菌样本的解雨臣!霍秀秀惊呼一声,下意识冲过去,拔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格挡。
“锵!”短刀与尸奴坚硬的手臂碰撞。尸奴另一只手猛地抓向霍秀秀面门!霍秀秀急忙侧头闪避,肩膀却被尸奴尖锐的指甲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
“秀秀!”吴邪急喊。
解雨臣眼神一寒,手中寒光连闪,数枚飞刀精准地射入那只尸奴的眼窝和脖颈连接处,钉入了内部的菌丝丛!尸奴动作猛地一滞,霍秀秀趁机一脚将它踹开。
但霍秀秀肩膀的伤口处,已经传来灼热和奇痒,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灰,细小的、发光的菌丝正试图从伤口钻入!
“退到星图下方!”解雨臣喝道,同时将一瓶准备好的高浓度酒精和特殊杀菌合剂泼向霍秀秀的伤口。菌丝遇到药剂,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收缩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死去。
张起灵见状,刀势陡然一变,不再追求击倒,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游走,将剩余的尸奴尽量引开,为其他人创造空间。王胖子和吴邪护着受伤的霍秀秀和解雨臣,快速退到石厅中央、星图正下方的一个相对空旷的石台区域。
石台光滑,上面刻满了与星图对应的符号。在石台中央,赫然平放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椁!
棺椁内,静静地躺着一名女子。她身着繁复的、镶嵌着细小晶石和金属丝的星纹礼袍,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沉睡,皮肤甚至还有着淡淡的润泽。她双手交叠于胸前,手中握着的,正是一块完整的、比他们手中碎片大上数倍的深蓝色玉璧!
“蛇母……还是守护者?”吴邪看着棺中女子,心神震撼。
而就在这时,或许是他们的靠近触发了什么,或许是时间刚好到了某个节点,石台上以及周围墙壁上的那些仪器符号,突然逐一亮起微光!整个“观测室”内部响起了低沉而有规律的嗡鸣声,穹顶的“活体星图”运转速度加快,光芒大盛,最终所有流动的光点都汇聚成一束,投射在石台上方,形成了一幅清晰的、缓缓旋转的立体星图!星图的核心,指向一个明确的、位于无尽沙海深处的坐标!
陵墓的震动,也从轻微变得剧烈起来,穹顶开始落下细小的碎石和尘土。
“自毁机关被触发了!必须立刻离开!”解雨臣瞬间判断,同时目光死死锁定了棺中女子手中的完整玉璧——那可能是关键!
他毫不犹豫地打破水晶棺一角(棺盖异常坚固,只敲开一个小口),伸手进去,试图取出那块完整的玉璧。
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玉璧的瞬间,棺中女子那栩栩如生的面容,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似乎颤抖了毫厘。而远在杭州吴山居,医疗舱内,黑瞎子混沌琥珀中那些缓缓流转的气流,骤然加速,疯狂地旋转起来!连接他身体的监测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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