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情提要(极简版)
暴雨夜,山河社趁“河道治理”动手脚,我在老柳树下强行开了镇域级调运,硬生生把山体滑坡、河水暴涨压到最小代价,自己当场被抽干,昏倒在柳树根前。
昏迷里,我被系统拖进“因果视图”,看完自己十年欧皇史的账本,也看见全国一片“镇域人”光点,被问了一嘴:接不接这破岗位。我只按下“暂缓”,还有三天。
现在:雨停了,我的命卡在“还没死透”和“还得继续还账”的中间。
2、人物状态快照
林宴
情绪:虚、烦、躲不过。刚从“后台审计”出来,回现实又被一堆眼睛盯着,想装糊涂,脑子比谁都清醒。
关系&立场:
对古柳:从“欠债人”往“值班保安”那边偏,但嘴上还不愿承认。
对系统:想砸了它,又知道离开它自己更瞎。
对几位女主:谁都不想伤,可谁都不敢多给承诺。
苏小杏
情绪:又气又怕,气他不要命,怕他真死了。
立场:明面上继续骂“欠债狗”,实际上已经默认他是“自己人里最能扛雷那一个”。
梁思曼
情绪:烦躁+心虚一点点。项目押在他身上,人也押了一半,现在这个“镇域岗位”一露头,她就知道自己再跑不干净。
立场:理智上想劝他别那么玩命,利益上又离不开这条“活龙脉”。
顾晚星
情绪:心疼 + 专业拉扯。镜头前,她得把故事讲圆;镜头外,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帮他,还是把他钉到公众意见里。
本章目标
冲突:
外部:暴雨险情后,村里、镇里、山河社、媒体都要一个说法。
内部:所有人都在问他“你图什么”,他自己刚从因果视图里出来,比谁都清楚——这问题没那么好回答。
爽点: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把哭成狗的小杏怼回去一点点,把“我命本来就欠着”的态度说穿;
在王支书、医生、领导面前,他不按“宣传稿”说,而是用半真半假的话把责任扛到自己身上,又把锅分一点回去。
伏笔:
三天“岗位确认”倒计时开始;
县里要给他树“见义勇为牌坊”,和系统那边的“镇域承运人”形成一明一暗的双重任命。
正文
我是被一股子碘伏味儿呛醒的。
鼻子一辣,眼皮一抖,耳朵里先冒出来的是小杏的嗓门:
“你要是敢死,我现在就给你烧纸——当面烧!”
嗓门抖得厉害。
我努力把眼皮抬开一点缝,先看到的是一片发黄的天花板,木板缝里塞着旧报纸,报纸边缘被烟熏得发灰。
村卫生室。
再往下一点,小杏的脸突然怼进来——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哎——”我嗓子干得跟吃了灰,“你这眼睛,是被谁打了?我得给古柳记一笔新仇。”
她愣了一下,鼻子一酸:“打你的人。”
说完自己先红了眼眶,“啪”地抬手就往我胸口锤了一拳。
“疼疼疼——别真打,心电图都快被你锤直了。”我吸了口凉气。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忙收手,嘴还不肯软:“活该,谁让你非要装英雄?镇里那么多干部不去拦,你一个读书狗跑去挡挖机,你脑子是被水泡了?”
“我脑子确实进水了,”我咧了下嘴,“不然怎么会跟你回村开店。”
小杏被呛得一愣,嘴角不争气地往上一抽,又硬给掰回去。
“行啊,你都半截埋土里了,还嘴这么硬。”
她往旁边一站,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屋里还有谁。
靠窗那边,梁思曼坐在塑料椅上,西装外套搭在她臂弯,里头一件衬衫皱了一圈,看起来像刚从哪场灾后重建会议上被硬拖回来。
她腿交叠,看我醒了,只抬了一下眼皮:“醒了?挺好,我投资还没回本,你现在死不划算。”
“你这话……”我咳了两声,“挺安慰人的。”
她没笑,眯着眼打量我一圈:“医生说你这叫什么来着——应激性晕厥,加极度疲劳。好听点是‘为人民服务累倒’,难听点就是——你拿命当锄头使。”
“锄头至少还能换粮食。”我说,“我这命……顶多换个锦旗?”
“锦旗已经在路上了。”角落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顾晚星靠墙坐着,膝盖上搭着相机,镜头盖扣着,没开机。
她人比镜头安静多了,眼圈却和小杏有得一拼,只不过她会化妆,被粉底压了一层,看着就不那么惨。
“镇里说,要给你挂个‘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牌子。”她慢悠悠道,“配套还有一笔慰问金,数额不多,但是很适合用来堵村民嘴。”
“堵不住的。”我下意识回了一句。
我说完自己都愣了下——这话,怎么跟系统那句“只能平衡一部分”一个味儿。
小杏插嘴:“慰问金给谁?给你,还是给那几户淹了地的人?”
“理论上是给他的。”梁思曼说,“但在实践中——”
“在实践中,”门口响起一个粗哑的声音,“我们村委会会研究一个合理的分配方案。”
王支书提着个保温杯进来,身上的雨披还没完全干透,一边解,一边挤出个“欣慰”的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搁,转头就开始“主持会议”:“医生说了啊,命是保住了,就是以后少操点心,什么危险的事让我们年轻人来——”
“王支书,”我打断他,“您今年比我爸还大。”
屋里一瞬间安静。
小杏“噗”一下笑出来,又假装咳嗽掩饰。
王支书尴尬咳了一声:“咳,这个年龄不重要,主要是立场问题嘛。小林同志,你这次的行为,非常值得肯定……”
他开始顺嘴就往“表彰大会”那套话术上靠。
我看着他,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因果视图里那些线,刚从我眼前抽走。
现实里新的线,就开始往我身上缠。
“支书,”我开口,“您想要一个什么版本?”
他愣了愣:“啥?”
“这场事儿的版本。”我声音有点哑,但说得慢,“是‘镇里指挥有方,群众积极配合’,还是‘有个脑子进水的村民冲上去挡车’,还是‘大家齐心协力化险为夷’?”
屋子里几个人一起看向我。
王支书手指在保温杯盖上顿了顿。
他当然想要第一个版本。
但纪录片预告刚把整个古柳架在网上烤了一圈,
他也知道,太假没人信。
“肯定是第三个嘛。”他最后挤出一句,“大家齐心协力,你是代表,我们……也是代表。”
“那好,”我点点头,“那到时候写材料,就别只写我一个人。”
我偏头看向窗外,破玻璃上还挂着几滴没干的雨水,外面老柳树的影子被风扯得乱晃。
“把小杏写上,”我说,“把那几家提前撤的人写上,把杨老师写上,把罗雨薇写上,把今晚帮忙跑来跑去的,都写上。你要是非得突出一个,就写——我们运气好。”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输液滴答。
王支书皱着眉,显然在盘算“这能不能往总结材料里塞”。
“运气好这仨字,很难被审批。”他嘟囔。
“那您可以改成‘在党的英明领导下,我们有幸没塌’。”我懒洋洋地补了一句。
顾晚星没绷住,低头笑了一下。
梁思曼抬眼看我,嘴角也动了动。
小杏伸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你别在这儿教王支书怎么写材料。”
“我这是提供群众智慧。”我说。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叮”了一下。
不是现实里的声音,是那套该死的系统。
视野角落悄悄浮出一个小小的透明框:
【生命体征:勉强稳定】
【岗位确认倒计时: 71:23:17】
数字冷冰冰地跳着。
我心里“啧”了一声,把视线从空气里挪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总之,”王支书清了清嗓子,“具体的我们再研究。小林,你先养病,别瞎想。镇里领导下午可能要过来看看你,你到时候就按照我们说的那样——注意措辞。”
他看了顾晚星一眼,又补了一句:“录不录都行啊,录了也要剪辑好。”
顾晚星淡淡点头:“我只拍真话。”
王支书笑容一僵:“真话……也要注意方式。”
他端起保温杯,识趣地先退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松下来一点。
小杏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每次一出事,他第一件事就是琢磨怎么写材料。”
“这也是他的活儿。”梁思曼靠在椅背上,“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KpI,别装。”
“那你的 KpI 是啥?”小杏不服气。
“保本。”她说,“最好顺手赚点。”
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我一眼。
“那我的呢?”我开口。
“你的?”她想了想,“你的 KpI——是别死。”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像意识到这话有点过头,又用开玩笑的腔调罩了一层:“我投资的项目负责人,死在施工期,不吉利。”
顾晚星忽然插了一句:“在纪录片里,这是个很好用的台词。”
“你敢剪进去试试。”梁思曼瞪她。
“我可以用你的背影配旁白。”顾晚星慢条斯理,“‘她说:你的 KpI,就是别死。’观众应该挺爱。”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停在我脸上。
“林宴。”她忽然收了笑,“你自己呢?”
“什么?”
“你图什么?”
一屋子人都安静了。
这话,从外面网上弹幕里我已经看过无数遍:
有人骂我装,
有人说我赎罪,
有人说我想红,
还有人说我只是没想清楚。
现在,这三个女人一起盯着我,等我自己给答案。
我脑子里闪过因果视图里那条线。
10 岁的祠堂,
18 岁的高考,
暴雨夜老柳树根缠在我脚踝上的感觉。
还有全国地图上一串串亮点,那些已经灰掉的“镇域人”。
我本来想耍赖,想说“我啥也没图,就是脑子抽了”。
话到嘴边,自己嫌弃。
“我图个心安吧。”我慢慢开口。
“心安?”小杏皱眉,“你这叫心安?我看你这叫心肌梗死。”
“就是啊。”梁思曼也不客气,“你知道投资圈有句话吗?——‘能睡着的人才是真的赢家。’你现在这样,是往失眠那条路狂奔。”
顾晚星没插嘴,只是认真看着我,像是在等后半句。
我叹了口气:“你们不都嫌以前的我像个只会抽奖的废物吗?”
“谁嫌了?”小杏先不服,“我最多说你嘴贱。”
“你高中那次大考前说过,”我看着她,“‘你不配比我过得好。’”
她脸一红:“我那是气话。”
“可是那句气话跟着我很多年。”我说,“说白了——我以前所有的好运,都是别人倒的霉。我不做点什么,我睡不着。”
屋里安静。
连输液瓶里的滴答声,都显得很吵。
“就这么简单?”梁思曼问。
“就这么简单。”我耸耸肩,“你们可以当我是在求自保——我不想哪天站在因果视图里,看见你们名字也变灰。”
顾晚星眼睛闪了一下。
“你看见过?”她问。
“看见过谁?”
“别人变灰。”
我停了一秒,笑笑:“我做梦看到的,算不算?”
她盯了我几秒,最后选择不戳破:“那你还剩几天时间做梦?”
这话问得太靠近系统那条倒计时了。
“医生说,再住院观察三天。”小杏抢答,“他要敢提前下床,我先把他腿打断。”
“哦,那正好。”顾晚星像是记了个笔记,“三天。够我拍一段‘康复期访谈’。”
她站起来,拎起相机:“你先养身,我帮你把这三天拍好看一点。”
说到门口,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等你能下床了,我们再好好聊一次——你那些梦。”
门“咔哒”一声合上。
屋里只剩我、小杏、梁思曼,还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梁思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Lp 那边等着听‘险情圆满化解’的版本。”
走到门口,她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你刚才那句图心安……挺蠢的。”
我:“……”
“但有点好用。”她补了一句,“比图钱、图名,都好用。”
门又关上了。
屋里只剩我和小杏。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床边,把脸趴在床沿,盯着我看了半天。
“你干嘛?”我被她看得发毛。
“看看你是不是活人。”她说,“别到时候你变成什么镇里的魂,我每天给你上香。”
“行啊,”我说,“记得多点两根蜡烛,我怕黑。”
她“噗嗤”笑了一下,抬手抹了把眼睛:“你还知道怕黑啊?昨晚在山上那么黑,你怎么不怕?”
“怕啊。”我说,“所以我蹲树底下不动,雷劈不到我。”
“鬼才信你。”
她嘟囔完这句,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抓得很紧。
“林宴。”
“嗯?”
“以后,”她咬了咬牙,“你要再这么玩命,提前跟我说一声。”
“说了有用?”
“有。”
“你能拦住我?”
“我拦不住,”她说,“我好歹能跟你一起站那儿。”
这句话,把我喉咙卡了一下。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系统那一角又“叮”了一声。
【岗位确认倒计时: 70:58:02】
数字跳得毫不含糊。
“你在看什么?”小杏敏锐地察觉到我走神。
“看你指甲太长。”我随口扯,“挠人疼。”
“活该。”她哼了一声,手指捏得更紧了点,“疼着你才记得你还活着。”
我闭了闭眼,任由她抓着。
指尖那点温度,很现实。
倒计时那串数字,也很现实。
两个现实,在我脑子里打架。
——要不要接这破岗位?
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敢回答。
但有一点,我突然很清楚:
如果哪天我真接了,
第一批不能再让它扣光的人里,
必须有眼前这个抓着我手的人。
想通这个,我反而有点困了。
“我再睡一会儿。”我说。
“你敢再睡过去试试。”她威胁。
“我睡不死。”我勉强笑笑,“还有一堆债没还完呢。”
眼皮垂下来前,我最后看到的是窗外老柳树的影子——
枝条一下一下晃,像在数——
还有七十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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