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知道。”
沈青泽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握着她的手，却悄悄用了点力，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的皮肤，像是在无声安抚。
夏念安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忽然轻轻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湿意，“你果然在试探我。从你说‘不管你是谁’开始，就等着我自己松口，对不对？”
沈青泽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慢慢拭去她脸颊的泪，动作轻得怕碰疼她，眼神里的心疼却藏不住。
夏念安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声音却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带着点委屈又依赖的意味，“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她顿了顿，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笑意里藏着点无奈，“以前也是这样，这次更是，真是显得我太笨了。”
她说着，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望向紧闭的房门，声音轻了些却多了几分笃定，“你把他们支开，我们聊聊。”
“好。”沈青泽没多问，只轻轻应了一声。
他松开她的手时，指尖还刻意在她掌心多停留了两秒，像是在给她安心的信号，随后才起身，脚步放轻地向门口走去，开门时特意控制了力度，没发出一点声响。
没一会，沈青泽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抬手碰开关，就听见夏念安的声音，“别开灯。”
他脚步一顿关上门反锁，走到床边，顺势在床沿坐下，指尖先轻轻碰到她的手，确认她的位置后才握住。
黑暗里，只有两人交握的手传来清晰的温度。
夏念安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像是在整理思绪，又像是在鼓足勇气，“你的猜想都是对的，我就是于瑶。”
沈青泽握着她的手没动，只是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指节，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温柔笃定，“我知道。”
他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轻轻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心疼，“那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夏念安伸手推开沈青泽，眼神坚定，“沈青泽，你先听我说完。”
沈青泽的手被推开时顿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但他没有再靠近，只是在黑暗里调整了坐姿，让自己的声音更平稳地传过去，带着无声的迁就，“好，我听着，你慢慢说。”
黑暗里，夏念安的声音像被揉进了沙子，又哑又涩，每说一句都要停顿几秒，像是在对抗翻涌上来的记忆碎片。
“第一次……你和‘夏念安’走到一起的时候，我看着你们眼里的光，嫉妒得快发疯。”
她攥着被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语气里裹着难掩的愧疚，“我故意找事，要么在你面前说她的不是，要么在她面前挑拨我们的关系，可你们根本没被我拆散。反而因为我的胡闹，你再也不回家了，我们俩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直到那个男人出现，他抓了‘夏念安’逼你拿钱，你想都没想就去了。我后来才知道，你们在那里起了冲突，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最后……最后你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过。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片血，你毫无生机，所以我也跟你去死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猛地顿住，黑暗里能听到她压抑的抽气声，好半天才接着说第二次的结局，语气里的绝望更重，“我以为重来一次，就能改了结局。第二次我没再拆散你们，甚至偷偷查了那个男人的行踪，连怎么阻止他的计划都想好了。可偏偏……偏偏时间提前了，‘夏念安’还是被他绑走了。”
“人救回来的时候，她吓得浑身发抖，受了很大的伤害，在医院抢救，她的父母对你意见很大。”夏念安的眼泪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后来我才知道，她好了之后跟你提了分手，你去找那个男人拼命了。你杀了他，然后站在烧起来的火海里，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就当着我的面，结束了自己。”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哽咽着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像是要把两次目睹他死亡的绝望，全倾泻在这黑暗里。
沈青泽伸到半空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指尖悬在她肩前几厘米处，没再往前。
黑暗里能清晰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迁就。
夏念安的声音还在发颤，每说一个字都像要耗尽力气，却又忍不住把梦里的画面往外倒，“这一次，我梦见自己变回于瑶了……被那个男人绑在以前的老房子里，他手里拿着木棍，一下下砸在我身上，疼得我连喊都喊不出来。”
她攥着被子的手又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语气里满是痛苦，“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把衣服都浸透了，我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可就在那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你冲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眼神凶得像要把他撕碎。”
“后来……后来夏念安也来了，她站在门口喊你的名字，声音在抖却没跑。再然后，警察也来了，红蓝的灯从窗外照进来，晃得我眼睛疼，可我知道，我这次……真的得救了。”
“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不要回来。”
黑暗里，夏念安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寂静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疲惫。
“如果我回来，肯定还要经历那些痛苦……”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子边角，语气里满是迷茫，“我有时候觉得，不管我怎么选，都没有好下场。倒不如在梦里就那么死了，至少不用再记着那些疼，不用再害怕下一次还会失去什么。”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弱的光，却照不进她眼底的阴影。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像是在跟自己赌气，又像是在跟命运撒娇，“我真的……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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