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被厚重的舱门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震动感。苏晚晴透过舷窗，看着脚下如同模型般缩小的城市景观逐渐被郊区的农田和低矮丘陵取代。夕阳的余晖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红色，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凝重。
临州市，那个废弃的化工厂，像一块磁石，吸引着所有危险的线索。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黑色戒指。它依旧沉寂，但在她集中精神去感知时，那种微弱的、与远方某处同频的搏动感似乎清晰了一点点。方向，正指向他们前进的方位。
林烬坐在她对面，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悠长，仿佛睡着了。但苏晚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种无形的、冰冷的能量场正在极其缓慢地流转、收敛。他在为可能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飞行了约四十分钟后，临州市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这是一座以轻工业和旅游业为主的中型城市，此刻华灯初上，城区灯火通明，与远处陷入黑暗的郊区形成鲜明对比。
直升机没有进入市区，而是在秦风提前安排好的、位于市郊的一处私人庄园降落。这里早已被清场，几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等候在草坪上。
秦风亲自带队迎接，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便装，神色冷峻。
“苏总，林先生。”秦风迎上前，“化工厂那边，我们的人已经在外围建立了观察点，暂时没有发现人员活动。但热成像仪显示，工厂内部有几个区域存在异常的、无法解释的低温点，与周围环境温差明显。”
异常的低温点？苏晚晴眉头微蹙，这似乎与“本源”碎片通常伴随的能量逸散（往往导致高温）特征不符。
“赵启明有消息吗？”她问道。
“还没有直接发现。”秦风摇头，“但他的信号最后消失在一片靠近化工厂的老旧居民区，我们的人正在那边排查。另外，国际刑警组织那边刚刚传来一份关于‘收藏家’的补充资料，显示这家伙最近似乎对‘低温超导’和‘生物冷冻’领域的非法技术格外感兴趣。”
低温超导？生物冷冻？苏晚晴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线索依旧模糊。
“先去化工厂。”林烬睁开眼，言简意赅地说道。他显然不打算等待更多信息。
众人不再耽搁，迅速上车，车队悄无声息地驶出庄园，融入夜色，向着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化工厂区驶去。
越靠近化工厂，周遭的环境越发荒凉。路灯稀疏，道路年久失修，两旁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和废弃的厂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铁锈和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车队在距离化工厂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下。众人下车，借助夜色的掩护，徒步向目标靠近。
苏晚晴戴上了特制的夜视仪，林烬则不需要任何设备，他那超越常理的视觉在黑暗中如同白昼。秦风带着几名精锐队员分散在四周，呈扇形向前推进。
很快，那片废弃化工厂的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比想象中更加破败。高大的反应塔锈迹斑斑，如同巨人的骸骨耸立在夜色中。厂房的窗户大多破碎，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铁丝网围栏早已破损不堪，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工业垃圾。
死寂。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只有风吹过破损金属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远处城区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秦风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工厂内部，建立前哨。几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低沉的汇报：“安全，未发现人员。但内部温度确实异常，有几个点冷得不对劲。”
众人这才小心地进入工厂区域。
一踏入厂区，一股阴冷的寒意便扑面而来，与外界夏夜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这种冷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带着一种……渗透性，仿佛能钻入骨髓。
苏晚晴手指上的戒指，在这一刻，再次轻微震动起来！而且，那种同频的搏动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急促！
“就在里面！”她压低声音对林烬说道。
林烬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如同迷宫般的厂房和管道。在他的感知中，那股阴冷的寒意源头，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充满了惰性与沉寂的暗紫色能量波动。
是“本源”碎片没错！但它的状态……非常奇怪。不像是在活跃散发能量，反而像是在……吸收热量？或者说，在维持某种极低的温度？
众人沿着队员留下的标记，小心翼翼地向工厂深处推进。越往里走，温度越低，空气中甚至开始出现细小的冰晶。脚下的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栋巨大的、似乎是主车间厂房的门口。
寒意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厚重的铁门上凝结着厚厚的冰层，门缝里透出丝丝白色的寒气。
而那清晰的、同频的搏动感，以及那丝暗紫色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扇门后传来！
“目标在里面。”秦风确认道，他示意队员准备破门工具。
“等等。”林烬忽然抬手阻止。他走到铁门前，将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金属上。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里面……有东西在‘呼吸’。”他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呼吸？”苏晚晴一愣。
“不是生物。”林烬摇了摇头，他的感知穿透了厚重的铁门和冰层，“是能量……一种极其缓慢、如同冬眠般的能量循环。它在吸收周围的热量，维持着内部的某种……低温封存状态。”
低温封存？苏晚晴猛地想起了“收藏家”对生物冷冻技术的兴趣！难道……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门后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人的鼓膜和意识！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混乱与无序感！
与此同时，苏晚晴手指上的戒指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暗紫色的光晕再次一闪而逝！
门后那原本缓慢“呼吸”的能量循环，仿佛被这声嗡鸣所惊扰，骤然变得急促而紊乱起来！
“不好！它被惊动了！”林烬眼神一厉！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铁门内部传来！整个厚重的铁门猛地向外凸起了一块！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从里面狠狠撞击了一下！
门上的冰层簌簌落下！
“后退！”秦风大吼，一把将苏晚晴向后拉去！
队员们立刻举枪对准铁门，如临大敌！
林烬站在原地未动，他周身的冰冷气息骤然提升，幽暗的领域力量开始在他身体周围凝聚。他能感觉到，门后那东西的力量正在急速苏醒，并且充满了……敌意！
“砰！！！”
又是一次更猛烈的撞击！铁门中央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冰冷的寒气如同实质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准备战斗！”秦风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
苏晚晴紧紧握着拳头，戒指传来的急促搏动和门后那充满压迫感的撞击声，让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她看了一眼身旁如同磐石般屹立的林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尝试集中精神，沟通戒指，引导自己的力量。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扇凝结着寒冰的铁门之后，封存的绝不仅仅是冰冷的机器或者简单的“碎片”。
那是一个被“本源”污染所侵蚀的、未知而危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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