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混沌光芒如同薄纱，将内部与外界隔成两个世界。林凡的灰烬轮廓瘫软在地，前所未有的“归元虚弱”如同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束缚。每一次意念的转动都如同拖动千斤巨石，连维持最基本的形态都变得摇摇欲坠。秘术的反噬，比他想象的更加霸道和彻底。
宁采臣等人的意念充满了焦虑和绝望，围在他周围，却束手无策。玄尘子师尊那点残存意识更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连传递意念都变得断断续续。希望，刚刚燃起，就被这残酷的副作用瞬间打入冰窖。
而祭坛光幕之外，两名妖将如同耐心的秃鹫，冷冷地盘旋着，等待着猎物自己虚弱至死，或者…祭坛的庇护出现破绽。时间，每流逝一息，危险就更近一分。
在这令人窒息的绝境中，林凡那几乎停滞的思维，却被迫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比清晰的方式…运转着。
他“看”向不远处，依旧在闭目调息，但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的玲珑。她的侧脸在祭坛微光下显得静谧而美丽，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体内隐约传来的力量波动，显示着她远未真正摆脱血脉冲突的折磨。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劈开了林凡混沌的意识。
自救…已经近乎绝路。周期性虚弱如同定时炸弹，下一次敌人来袭，他必死无疑。宁采臣他们也会随之湮灭。玄尘子师尊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唯一的变数…唯一的…外力…就在眼前。
玲珑。
她是万妖谷公主，身负皇血，哪怕状态不佳，背后也有裂天那样的强大旧部。她若能安全返回万妖谷，恢复力量…那么…
林凡的意念艰难地转向玄尘子师尊那缕即将熄灭的残识。师尊最后的愿望，是希望他能“活下去”，能“重振道门”（虽然希望渺茫）。而活下去的前提…是必须离开这个绝地！仅靠他们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如果…如果能借助玲珑的力量…
这个想法充满了风险。玲珑喜怒无常，是敌是友尚且难料。帮她，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不帮她，就是坐以待毙！
两害相权…
林凡那虚弱的灰烬轮廓，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用尽全部力气，将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传递给了玲珑：
“玲珑…公主…”
玲珑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美眸，那双恢复了清冷的眸子看向林凡，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复杂。
“我…帮你…”林凡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帮你…稳定血脉…送你…回家…”
此言一出，不仅是玲珑愣住了，连宁采臣等人都惊呆了！
“林道友！不可！她…”宁采臣的意念带着惊恐。
“徒儿！此女…非我族类…”玄尘子师尊的残识发出微弱的警示。
老饕和冷面也意念波动，显然觉得这个决定太过冒险。
玲珑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冷峭和怀疑：“帮我？就凭你现在这副…随时会散掉的样子？还有你那…乱七八糟的厄运体质？”她可是亲眼见过林凡的“不靠谱”。
林凡没有反驳，只是继续传递着意念，语气异常平静：“是…就凭我现在…这样子…”
“但…只有我…可能…懂你的痛苦…”
“也只有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这是一场…交易…”
“我竭尽所能…助你平复血脉…”
“你…需立下…血脉誓言…护我等…安全离开…并…予我一处…安身之所…”
他将利害关系摆得清清楚楚。不是乞求，不是讨好，而是一场…在绝境中迫不得已的…平等交易。虽然他这个“交易方”看起来毫无筹码。
玲珑沉默了。她仔细审视着林凡那团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灰烬。她能看到他眼底（如果灰烬有眼的话）那抹近乎熄灭、却又顽强闪烁的…求生之火。她能感受到他意念中那份…被逼到绝路后的极致冷静。
他说得对。她的血脉问题，连妖皇旧部都束手无策，而眼前这个家伙，虽然弱得可怜，运气差到离谱，却偏偏…似乎能触碰甚至影响她那无解的血脉冲突。无论是之前的厄运“中和”，还是那诡异的秘术波动，都证明了这一点。他…或许是唯一的…非正统的希望？
至于带他们离开…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前提是…她得先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权衡片刻，玲珑的眸光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她缓缓起身，走到林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本公主…答应你的交易。”
“但…你若做不到…或敢有异心…”
她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公主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话音落下，她指尖逼出一滴璀璨如红宝石般的本命精血，血液中金红两色光芒流转冲突。她以精血为引，对着虚空，庄重起誓：
“吾，万妖谷玲珑，以皇血起誓！若林凡助我稳定血脉，平安返回万妖谷，必护其与同伴周全，予其安身立命之所！如有违背，血脉反噬，皇格崩陨！”
一道古老的妖文契约符文在虚空中一闪而逝，没入她和林凡的感应之中。血脉誓言成立！受天地规则约束！
誓言立下，玲珑看向林凡：“现在…该你了。让我看看…你的‘可能’。”
压力，来到了林凡这一边。
林凡感受着那沉重的誓言约束，又看了看身边担忧的队友和师尊微弱的期盼，最后将“目光”投向玲珑。他深吸一口（不存在的）气，开始…压榨自己最后一丝心神，回忆那残缺的《万化归元引》，试图在虚弱状态中，找到一丝…能够引动秘术的契机…
他的摆烂修仙之路，
在生死抉择面前…
终于…
做出了一个…
看似疯狂、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
决定——
与虎谋皮，
帮玲珑回家！
这情感（？）升华…
真是…
从互相嫌弃、
到被迫合作、
再到…
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的…
质的飞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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