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大厅。
柳青沅带着温和的笑意起身，对李子凡道：“凡儿，你陪武小姐聊。府中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娘亲先失陪了。”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下，随即带着侍立一旁的丫鬟，离开了大厅。
厅内只剩下李子凡和武子婷两人。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
李子凡走到主位旁，提起温热的茶壶，为武子婷面前的空杯续上，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袅袅茶香在厅内弥漫开来，冲淡了几分寂静的氛围。
他在武子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对方，开门见山：
“武小姐来访，想必不只是单纯来认识李某吧？不知有何指教？”
武子婷看着李子凡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心中那份好奇更甚。
她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迎上李子凡的目光，“李公子既然快人快语，那本姑娘就不绕弯子了。”
不错，我今日前来，确有其事，是与家祖有关。”
她顿了顿，红唇微启：“家祖昨天曾言，欲将我许配给李公子。不知……李公子对此事，作何想法？”
“果然是这样。”李子凡心中微动。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语气平淡：“武小姐多虑了，李某并没有什么想法。”
武子婷秀眉微挑，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哦？愿闻其详。”
“武小姐。”
李子凡直视着她，声音沉稳：“婚姻大事，关乎一生。无论男女，皆应自主抉择，而非被家族，亲长所左右。”
“此乃李某之见。”他顿了顿，继续道：“即便面对父母至亲，若心有不甘，亦当据理力争，而非盲从。此乃己之本分。”
这番话，清晰而坚定地表达了他对个人意志的尊重和对包办婚姻的排斥。
武子婷闻言，明眸中瞬间爆发出异样的光彩。
无他，因为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武子婷，天之骄女，将门虎女，最厌恶的便是被当作联姻的工具，被家族安排命运。
她渴望的是能掌控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想要的道路和伴侣。
李子凡这番话，与她内心深处所想，不谋而合。
在这一刻，她对李子凡的观感，瞬间从好奇，提升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认同和欣赏。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子凡，“李公子此言，深得我心。那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如果……是我自己愿意嫁给你呢？你……可会同意？”
什么？
闻言，李子凡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武子婷会如此直接地抛出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何？”
武子婷坦然道：“因为我对李公子的感观很不错。你实力超群，胆魄过人，行事自有章法，不惧强权，更难得的是……你方才所言，与我所思所想，不谋而合。”
“比起那些只知阿谀奉承的世家子弟，李公子你……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夫君人选。”
她的话很直接，也很坦率。
李子凡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武小姐抬爱，李某深感荣幸。但……此事，恕我不能同意。”
什么？
武子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带着一丝不解：“为何？是因为你的未婚妻？”
“我武子婷自问，无论家世、容貌、修为、性情，都未必输于她。我可不是那些只会依附男人的庸脂俗粉。”
她的语气带着骄傲。
李子凡看着她眼中闪烁的不服输的光芒，轻轻摇了摇头：“武小姐自然不是庸脂俗粉，这一点毋庸置疑。你的优秀，有目共睹。”
他话锋一转：“但，这并非问题的关键。其一，我已与沐家小姐定下婚约，心中亦有牵挂之人。其二，也是最重要的……”
李子凡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婚姻非儿戏，更非简单的利益结合或条件匹配。”
“它需要的是两情相悦，是彼此认定。武小姐或许觉得李某是个不错的人选，但这与情之一字，相去甚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身为男性，或许有能力拥有多个女人，但那往往只是满足欲望或某种平衡，与真心相爱无关。”
“李某不愿成为那样的人，我的感情，不愿，也不能，成为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他看着武子婷，眼神真诚：“武小姐风华绝代，性情爽朗，自有其独特的魅力。”
“但若仅仅因为觉得李某‘合适’，便做出决定，未免草率。况且……”
李子凡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若其他世家的小姐，也如武小姐这般想法，觉得李某是个‘不错的人选’，难道李某都要一一娶进门不成？”
“这显然不可能，也非我所愿。”
他最后总结道：“所以，希望武小姐能三思。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幸福，当慎之又慎。”
“莫要因一时意气或他人之言，而做出将来可能后悔的决定。”
李子凡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态度明确，既肯定了武子婷的优秀，又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原则，更点明了婚姻的本质在于情感而非条件。
武子婷听完，脸上的不服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被拒绝的不解，有对李子凡这番透彻见解的惊讶，更有一种……被点醒的沉思。
她沉默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明亮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厅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最终，武子婷抬起头，看向李子凡，眼神已不复之前的咄咄逼人。
她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盛放的玫瑰，明艳而带着一丝野性：“李公子这番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看来，祖父的眼光……确实不错。”
她没有再纠缠婚约之事，而是站起身，对着李子凡再次抱拳：“今日叨扰了。李公子的话，子婷记下了。”
“告辞！”
说完，她转身，迈着利落的步伐，头也不回地朝着厅外走去，火红色的身影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很快消失在门口。
李子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位武家千金……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不过，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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