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会议结束后，策划部内部又开了个小会，细化落实晨会确定的方向。
等曲松十终于能喘口气，抬头看时间时，发现已经快到下午一点。
胃里传来轻微的饥饿感，她才想起自己错过了正常的午餐高峰。
她收拾好东西，和同事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乘坐电梯前往位于二楼的员工餐厅。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人已经不多，显得有些空旷。
她拿着托盘，选了一份照烧鸡排饭和一份蔬菜沙拉，正寻找空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餐厅靠窗的角落，脚步微微一顿。
路回终竟然也在。
她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四人桌前，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和一份几乎没动过的三明治，手里正拿着手机，眉头微蹙，似乎在看什么重要的邮件或信息。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却未能融化她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周围几桌都空着，仿佛形成了一片无形的隔离区。
曲松十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
她知道路回终通常要么在办公室解决午餐，要么会有应酬，很少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员工餐厅。
是工作太忙忘了时间，还是……胃不舒服？
犹豫只是一瞬间。曲松十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神态自然地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路总。”她在距离桌子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对方听见，又不会显得突兀。
路回终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对她微微颔首。
“这里有人吗？”曲松十指了指她对面的空位。
“没有。”路回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谢谢路总。”曲松十拉开椅子坐下，将托盘放在桌上。
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恰好找不到座位，而这里恰好有位气场强大的上司落了单。
两人之间隔着宽大的餐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
曲松十低头拿起筷子，开始安静地吃饭。
她能感觉到路回终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重新落回了手机屏幕上。
餐厅里只有远处零星几个员工的低语和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曲松十吃了几口饭，还是没忍住，抬起眼，看向路回终那份孤零零的三明治，轻声问道：“路总，您就吃这么点吗？”
路回终再次抬眼，对上她带着关切的眼神，沉默了一秒，才回答：“不太饿。”
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曲松十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宇间一丝掩藏不住的疲惫。
是因为上午那个难缠的海外客户，还是下午那个据说很难搞的媒体专访？
曲松十没有说话，只是用筷子将自己餐盘里一块烤得恰到好处、汁水饱满的照烧鸡排夹了起来，非常自然地放到了路回终那个几乎没动的三明治餐盒的盖子上。
“这个味道还不错，热量也够。”她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沙拉，耳根微微发热。
这个举动有些大胆，超出了普通下属的界限，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路回终这样敷衍自己的身体。
路回终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鸡排，愣了一下。
她抬眸看向对面低着头、假装专心吃饭的女孩，只能看到一个发顶和泛红的耳尖。
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只是放下手机，拿起旁边闲置的叉子，默不作声地将那块鸡排切成小块，然后送入口中。
动作优雅，看不出喜怒。
曲松十用余光偷偷观察着，看到她把鸡排吃了下去，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一股小小的、隐秘的喜悦涌了上来。
“上午的提议，”路回终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关于用户隐私分级授权那部分，细节考虑得很周全。”
曲松十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
“应该的。”曲松十压下心头的雀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谢谢路总。”
路回终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空气里流动的不再是疏离和尴尬，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照不宣的暖流。
她们在人来人往可能出现的员工餐厅里，隔着一张桌子，进行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无声的交流。
曲松十很快吃完了自己的午餐。她知道自己不该久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路总，您慢用，我先回去了。”她站起身，端起托盘。
路回终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曲松十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走到餐厅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窗边的座位上，路回终依旧坐在那里，阳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
她手中的叉子，正伸向餐盒盖子上剩下的最后一块鸡排。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曲松十的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
她知道，有些关心，无需宣之于口。
有些默契，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在这充满规则与界限的职场里，她们正小心翼翼地，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那一份独属于彼此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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