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河一行人奔下山来,远远望见醉仙居门前人影绰绰,皆是翟家军的精锐部队。
众人推门而入,却见翟进一身戎装未卸,甲胄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是从前线而来。
翟进见沈青河现身,大踏步上前抱拳,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沈姑娘,洛阳一别,想不到还能再见面!”
沈青河还礼,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急问道:“将军深夜到此,可是有何紧急军情?但说无妨!”
翟进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在油灯下缓缓展开:“这是我刚刚接到的圣旨,五月初一,康王殿下于应天府即位,改元建炎!命我等军民同心,共抗金人!还我大宋山河!”绢上朱印如血,赫然写着:“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沈青河和秦洛等人立马跪下参拜,再抬头时众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秦洛泣不成声,喃喃自语道:“天佑我大宋……二圣蒙尘,终有明主继承大统!臣等自当死战,收复山河!”
沈青河痛哭流涕,心中暗道:父亲!天可怜见,望在天之灵保佑大宋,早日将金贼赶出我大宋国土!
江云却眉头紧蹙,轻声问道:“小姐,那赵构不是向来畏金如虎吗?”
沈青河瞪了她一眼,低声喝道:“不可胡言乱语,如今康王已经是官家,我等必誓死效忠才是!”
翟进似乎听到了江云的话,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宗泽大人已说服官家重用义军,更下了一道密旨!”
他正色说道:“官家已命宗泽大人担任东京留守,六月便可到任!宗泽大人命我部专司屯田粮运,我已推荐姑娘为我的副官,从此姑娘便是我大宋第一任女粮官了!”
沈青河盈盈拜倒,心中却是大喜,暗道:想不到我最终还是接了父亲的班。
翟进又转向对秦洛道:“宗泽大人命秦大人继续担任殿前司虎翼营指挥使,并重新组建虎翼营,协助护卫粮仓及粮草押运。”
秦洛感激涕零,磕头谢恩:“某定当不辱使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希却在一旁喃喃自语,叹道:“唉!禁军的精锐,如今却成了押运粮草的部队,好嘛!杀鸡却用了牛刀!”
秦洛瞪了他一眼,骂道:“浑小子!你懂什么?汴京周边局势复杂,没有粮草,你拿什么去打仗?在某看来这粮草比黄金还珍贵!谁掌握了粮道!谁便能取胜!宗泽大人深谋远虑!让我们护卫粮道,那是委以重任!”
陈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翟进看出了陈希的心思,笑道:“陈大人,某已推荐你为副指挥使!望你好好辅佐秦大人!”
陈希喜出望外,哈哈大笑:“真的吗?这么说某是升官了?”他最爱出风头,一听自己升官了,早已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青河姑娘,宗泽大人另有亲笔书信,让某一定亲自交到姑娘手中!”翟进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信笺。
沈青河双手接过,信笺上是宗泽熟悉的瘦金体笔迹:“孙女青河如晤:闻汝于洛阳劫粮、百花屯田,方知南鹏家风不坠。今汴京四郊荒芜,乞借汝‘五等田制’之法,种冬麦以资王师。另附《百谷谱》残页,乃司农寺秘藏……”
沈青河指尖微颤——父亲殉国前私藏的《百谷谱》,竟被人找到!她急展残页,只见上面画着汴梁周边水系图,标注着“汴京城西十万亩淤田,可引汴河水淤灌,岁增三成”。
翟进低声道:“宗大人欲在汴京城郊建连珠寨,以粮仓为营垒,步步为营逼退金兵。”
注:宗泽(1060年1月20日—1128年8月9日),字汝霖,婺州义乌(今浙江义乌)人,两宋之交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民族英雄。其一生以刚直忠义着称,在北宋危亡之际力挽狂澜,是南宋抗金事业的重要奠基者。建炎元年(1127年)六月,任东京留守兼开封府尹。
“某等职责所在,事不宜迟,明日便出发,去汴京城郊开垦良田!”翟进拍案而起,“姑娘,此行我翟家军将作为护卫和基建部队,建立屯粮之处。”
沈青河领命,盈盈拜倒……
翌日清晨,沈青河等人准备启程出发。
“秦大哥!”陈希梗着脖子喊道:“某昨晚思来想去,屯田建寨这等大事怎么能不带某这个副指挥使呢?”
秦洛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小子又犯浑是吧?是不是找打?这满仓的麦子刚刚丰收,不留人在山上守着,万一来了贼人,抢了去,该如何是好?你难道就光想着出风头?”
陈希不敢再说话,只能默默走开……
萧羽雪抿嘴一笑:“秦大哥请放心,我和夫君定当守好这粮仓,我已经调了一百名契丹武士,埋伏在醉仙居附近了,以防不测!”
江云冷笑一声:“萧姑娘未雨绸缪,令人敬佩!那就和你的夫君好好在山上守卫吧!” 说罢,她转身便走……
沈青河等人与翟进会合以后,骑马沿着汴河奔驰,身后是两千名翟家军精锐。
午时,行至汴京城外二十里,沈青河举目望去,印象中那河道两岸本该是沃野千里的,如今蒿草丛生。
她翻身下马,拨开枯草,露出龟裂的田土,长叹一声:“去年秋天我和父亲来过此地,这里还种着冬麦,为何会荒芜至此?”
翟进踢开一块碎石,露出下面焦黑的麦粒,骂道:“这帮直娘贼,某听闻,金狗北撤前把来不及收割的麦子全部烧了!”
沈青河蹲下身子,捡起一颗麦粒,露出完好的麦仁,怜惜道:“瞧,颗粒未透,说明起火时麦子还没熟透,正是有人纵火!”
秦洛恨得咬牙切齿,一掌劈断了旁边的槐树:“这帮金狗!宁可毁田,也不愿意留给我们!”
沈青河愤恨道:“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土地,只有我们才会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而他们就像一群蝗虫,掠夺完了就飞走了,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烈日当空,汴京城外的荒田上蒸腾着焦糊的气味。
沈青河深吸一口气,从行囊中取出《百匠田园录》,从中寻找可行的方法,目光突然停在一幅标注着“火劫地复耕法”的插图上。
“《百匠录》有载:‘火田土燥气浮,需引水润之,草木灰覆之,深耕三寸可活’。”她指着书上的朱批小字,那是父亲当年补注的笔迹,“秦大哥,你带三百人开挖引水道;翟将军,请分派二百人跟我垦荒!”
翟进闻言,立马安排人手供其调配!
沈青河命人将烧焦的麦秆堆成垄,并引汴河水浸透焦土。
她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湿泥,笑道:“这土虽被烧过,但水一润就化开,这就证明地脉未绝!”
她命人按照“犁沟排水法”,用铁犁开出纵横交错的浅沟,犁铧过处,焦壳碎裂,露出下层潮湿的土壤。
此时,江云带着翟家军筛洒草木灰在田地间,灰黑色的混合物铺满了田垄。
沈青河以竹尺测量灰层厚度,大声喊道:“大家仔细检查,这灰要厚一寸,这样连施肥都省了!”
与此同时,翟进带领着翟家军在田埂外围垒起土墙,他命人拆了金兵遗弃的辕门,将木桩深深钉入地下。
“连珠寨要按九宫八卦方位来排布!”沈青河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阵图,“粮仓为中枢,营房作辅助,箭楼守四方之敌!咱们要把屯田点变成铁打的堡垒!”
沈青河又命人将竹筒埋入地下,构成暗哨的传声筒,这样就能互相往来。
第三日黎明,沈青河在田头竖起一根缠着红绸的木杆。她按《百匠田园录》“测影法”以日影长短确定垄沟的走向,众人跟着她的标杆,开垦新田。
待到第五日时,新垦的田地已延伸出十里。沈青河将一捧混着草木灰的新土装入陶罐,这是父亲教他的验土之法,若三日内,罐内的麦种发出新芽,那就证明土地恢复生机。
果然,三日后,那新芽从土中冒出,众人无不喜笑颜开……
转眼间,已是五月十五,夕阳西斜时。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萧羽雪的红裙在夕阳下翻飞如血,她翻身下马时险些跌倒,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嘶哑:“姐姐!出事了!快回山庄……陈希他……他”
她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他和庄上的几十个人,吃了……吃了……毒蘑菇,快……快……不行了!”
沈青河大惊失色,想不到她才离开十日,庄上竟出了这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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