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翟进骑马疾奔至开封府前,远远便望见黑压压的人群正如潮水般涌向府前广场。
衣衫褴褛的流民高举着枯瘦的手臂,嘶吼声响彻天地:“放粮!放粮!”
流民中有拄拐杖的老人,有怀抱婴儿的妇人,有五六岁的小童,但每一张脸都是蜡黄与消瘦。
官兵们横着长枪和盾牌,阻止着人流的一次次冲击,却步步后退,显然已经抵挡不住。
台阶上,一位清瘦的老者闯入人们的眼帘,那老者须发皆白,身着一件洗得发白靛蓝色官袍,他声音沙哑地喊着:“乡亲们,老夫宗泽以项上人头担保——三日之内,必定有粮!大家请放心!”
可那些流民哪里听得进去,怒吼声瞬间淹没了他的话语。
只见那些狂怒的流民,不断用石头丢向他,他却不闪不避,任由那些石头打在他身上,额头已然被砸出鲜血……
“官府骗人!找个老头来糊弄我们!根本不给我们活路!金人走了之后,就没见官府的人管过我们死活!”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流民们群情激愤,似乎要冲入开封府中去抢粮,可那开封府中却无一粒粮食……
“直娘贼!这帮刁民!想要造反吗?”翟进暴怒,调转马头,想要出城带领驻扎在城外的翟家军进城镇压。
却被沈青河一把拉出缰绳,“翟将军,不可!如今民心涣散,倘若我们用强!恐怕适得其反!你相信我,我自有办法!”
她转过身来,在秦洛耳边轻言几句,秦洛眼中精光闪烁,点了点头……
“翟大人!快!金狗杀回来了!速与我去城外御敌……”秦洛鼓足内力大声喊道。他内力充沛!那声音穿透人群,直达众人耳际。
那群饥民一听到“金狗”二字,马上吓得魂飞魄散!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去,作鸟兽般消散……
片刻之后,开封府前便再无一人……
沈青河苦笑一声,如今金兵猛于虎也,出此下策,实在情非得已!
“是……是……青河来了吗?”宗泽呆呆地望着沈青河,颤抖着走上前来。
沈青河翻身下马,随即盈盈拜倒,“宗爷爷,孙女青河叩首!”抬头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宗泽枯瘦的双手扶她起来,眼中满是怜惜:“好孩子……好孩子……快……快……起来……我们入内说话……”
众人皆翻身下马,随着宗泽一起入内。
此时的开封府内一片狼藉,墙壁和廊柱上皆是刀痕和焦黑的痕迹,而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也是斜斜挂在空中。只见那三把闸刀,静静地放置在角落,述说着往日的辉煌……
此时,开封府大堂内,众人皆已坐定,但沉默不语……
宗泽站起身来,率先开口:“老夫刚刚到任,汴京城内已是满目疮痍,心中甚是悲痛!但任何事情总要着手去做,才能有起色!”
他顿了顿,续道:“老夫以为,当务之急,可行三策,其一,三日内须筹粮十万石,以解燃眉之急;其二,须尽快收编汴京周边的义军,共举抗金大旗;其三,沿黄河修建连珠寨二十四所,互为犄角之势!”
众人皆点头称赞,被宗泽的谋略所折服……
“宗爷爷,孙女斗胆再添一策。”沈青河突然站起身来。
“青河一向聪慧,但说无妨!”宗泽的眼中放出光芒,他深知这个孙女身上有着无穷的智慧,论谋略似乎不在沈南鹏之下。
沈青河眼中精光暴涨:“今观流民四起,冲击府衙,青河谏言,可在汴京城外的屯田处募兵,但非常时期,需仿唐代府兵制——战时执戈,闲时务农。可在郊外设‘屯田司’,分无主荒地给流民,秋收后七成交军粮,三成自留。”
宗泽拍案而起:“青河,此策甚妙,当年诸葛武侯,屯田汉中,用的便是这般……你放手去干!这‘屯田司’长官之职,非你莫属!”
沈青河盈盈一笑:“我身为女子,恐难以服众,我推荐一人,定可当此重任,此人便是殿前司虎翼营指挥使——秦洛,‘虎翼营’在汴京城破之时,全军覆没,正好趁此良机,重新组建!”
秦洛站起身来,抱拳道:“宗帅,既然沈姑娘推荐某,某自当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说罢,他单膝跪地,再次行礼。
宗泽哈哈大笑,赶忙上前搀扶:“老夫早就听闻秦将军是禁军中首屈一指的虎将,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英武非凡!”
秦洛深感惭愧,摇头叹息:“这只是些虚名罢了,我们还是要尽快解决缺粮的问题!”
宗泽眉头紧锁:“如今漕运被金贼掐断,南北调粮至少要半个月,三日内若不筹齐粮草,开封城内必乱!
翟进站起身来:“某的寨子里倒是还有十万石的余粮,就是上次和沈姑娘一起劫的那批粮,只是……洛阳现在为金人控制,如果从洛阳调粮,势必会遭到金兵截杀,某现在只有八千兄弟,恐怕抵挡不住啊!”
沈青河盈盈一笑:“翟将军勿急!我已有计策,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就说翟家军要护送二十万石的‘军粮’走偃师渡口!然后派另外一支队伍,走这里——汜水古道。”她突然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这是当年秦灭六国的运粮旧道,崖高林密!便于设伏!”
翟进笑道:“如此甚好,这样金军主力就会被吸引到偃师渡口那个方向了!”
沈青河盈盈一笑:“非也,我们真正要走的还是偃师渡口!”
翟进听得一愣一愣的,奇道:“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妙啊!”秦洛拍案而起,“此计甚妙,青河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
“大哥,某糊涂了!”陈希听得愣了神,“到底是走哪条道?”
宗泽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青河,你这计策果然甚妙,几年不见,你又长进不少!果然不负老夫昔日的教导!”
“某懂了!”翟进一拍大腿,笑道:“此计甚妙!甚妙!佩服!”
“到底怎么回事?”陈希叹了口气,听得云里雾里。
“噗呲!”
江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果然傻得可爱!”
“姑娘是在夸我可爱吗?”陈希哈哈大笑,“其实某也早懂了,某是装的!”他心中暗道:早知道平日里就多读读兵法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暮色四合时,沈青河等人策马扬鞭,飞驰在官道上。
远处传来黄河水声,混着金营夜巡的号角,如同猛兽低吼。
卯时三刻,龙门山寨中。
翟进将十万石粮分装平底船,并命人砍伐巨木,在渡口架设浮桥,一时间偃师渡口前人影绰绰……
火光中,金军的探子远远便望见宋军的动向……
那百夫长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道:宋军是吃了豹子胆吗?想干嘛?在我们眼皮底下运粮?他不敢轻举妄动,立马让手下向洛阳留守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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