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蒋渊和徐宝妮一前一后地从水产区回来，重新落座，桌上的气氛立刻又活跃起来，兄弟几个的火力自然又集中到了蒋渊身上。
张姜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蒋渊，挤眉弄眼地问：“老蒋，下个月可就是两旦了，有啥计划没？准备带人家小徐去哪儿休闲玩乐一下？”
郭少云也笑着点头，接过话头：“说到这个，我正想宣布一下。最近集团推行‘非必要不加班’，我看大家执行得不错。所以，我决定，元旦假期多放两天！让大家好好休息，充充电。”
“万岁！”郑璃第一个欢呼起来，引得周围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郭少云继续说道：“我和绮梦打算利用这个假期去趟琼岛，吹吹热带的海风，躲躲这边的寒气。怎么样，你们有兴趣一起吗？人多热闹。”
郑璃一听，立刻一把抱住张姜的胳膊，摇晃着，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又充满期待的样子：“去嘛去嘛！姜哥，我也想去！我还没去过琼岛呢！听说那边冬天可舒服了！”
张姜虽然小时候跟随家人去过琼岛，但那时远未开发，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概念。他被郑璃晃得没辙，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连忙应道：“去去去！必须去！算上我们俩！”
郭少云满意地点点头，目光瞥向蒋渊，见他嘴唇微动，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大概率又是“项目忙”、“代码没写完”之类的托词。
郭少云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揶揄：“老蒋，你看啊，人家小徐天天往你们软件公司送温暖，饮料小食就没断过，于公于私，你这不得表示表示？感谢一下人家？”
他环视一圈，大手一挥：“行了，我看也别磨叽了。这样，我今天就做个主，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元旦假期，琼岛五日游！所有费用，我个人全包！”
“哇哦！老板大气！”
“太好了！”
张姜、郑璃立刻起哄表示赞成，裴斯也笑着推了推眼镜，表示期待。赵绮梦在一旁抿嘴笑着，看着郭少云“仗义疏财”的样子。
蒋渊直接被架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郭少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行吧。”
但他随即似乎意识到什么，表情略显尴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徐宝妮。这邀请是郭少云替他做的，他还没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呢。
徐宝妮何其聪慧，立刻捕捉到了他这一瞥中的含义和那点无措。她侧过脸，看着蒋渊，声音轻柔却带着满满的期待，主动问道：“蒋渊，你们朋友聚会，我去……方便吗？”
蒋渊被她这么一看一问，更是有点手足无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快速点头，语气肯定：“去！”
得到他明确的邀请，徐宝妮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如同盛夏的花朵，明媚动人。
她开心地说：“那我可盼着了！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大海就是在海城，觉得已经非常壮阔美丽了。但是热带的海岛风光，我还只在电视里见过呢。”
她眼神中流露出向往，轻声吟诵道：“每次读书时读到描写琼岛的诗句，‘巨浸空中一岛清，四围海色秀南溟。风生浪涌千山雪，潮落沙明万户星。’ 我就特别想去亲眼看看，那到底是怎样一番瑰丽的景象。”
她话音落下，桌上安静了一瞬。
郭少云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徐宝妮的才情，不禁由衷感慨：“啧啧，小徐不愧是才女啊！随口就能引经据典，这画面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蒋渊似乎与有荣焉，几乎是本能地接话解释道：“小徐是京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霸，诗词歌赋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他这话说得自然无比，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却让了解他性格的众人再次吃了一惊。
张姜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嚯！老蒋！可以啊！都学会夸人了啊！有进步！大有进步！”
蒋渊被张姜这么一嚷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白皙的皮肤根本藏不住情绪，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能窘迫地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尴尬。
徐宝妮看着他这副罕见的窘态，再听到张姜的打趣，忍不住抬手掩嘴，发出轻轻的笑声，眼波流转间，全是笑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越发融洽。郭少云将话题引向了正事，他看向张姜和裴斯：“对了，姜哥，这次粤省之行，收获怎么样？手机团队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谈到正事，张姜和裴斯的表情都认真了些。两人对视一眼，由张姜先开口汇报：“这次回去，我动用了我哥那边的一些关系网，主要跑了三所高校：粤省工业大学、深城职业技术学院、还有南理大。基本上，把他们电子工程、计算机、工业设计这几个相关专业的优秀毕业生，甭管研究生还是本科生，几乎全给我们包圆了！签了一大摞三方协议，下个月就能陆续到位。”
他喝了口啤酒，继续道：“另外，运气不错，碰到一家做功能机的小厂子经营不善，快撑不下去了。他们有几个搞硬件设计和射频的老工程师，技术扎实，经验丰富，不想跟着厂子一起沉船，我就顺势给挖过来了，条件谈得不错，都愿意来海城。”
说到这儿，他语气顿了顿，稍微凝重了些：“至于企业并购……这个比预想的要难。我们接触了不少有技术但缺钱的中小企业，发现大多数都只希望获得投资，出让部分股权，但要说服他们接受被完全并购，难度很大。创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裴斯接着补充道：“而那些明确表示愿意接受并购的，我和张总都亲自去考察过……怎么说呢，要么是技术落后，要么是管理混乱，要么就是负债过高，资产质量很差。收购过来不仅无法形成助力，反而可能成为负担，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资金去整合填坑，性价比极低，不符合我们快速形成战斗力的目标。”
张姜总结道：“不过，综合算下来，我们盘点了一下目前已经确定聘用的人员名单，从Id设计、结构设计、硬件开发、底层驱动到软件应用，关键岗位的人都齐了。基于现有的公版硬件架构体系，进行设计修改，做出工程样机肯定没问题了！但是要实现大规模量产，肯定得找专业的代工厂合作。”
裴斯适时地插了一句，汇报另一个重要进展：“郭董，李市长秘书今天下午也正式通知了，高新区那块地的挂牌出让时间定在了下周三上午。”
郭少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沉吟片刻，问道：“裴斯，集团账上现在还有多少可动用的资金？”
裴斯显然对数据了然于胸，立刻回答：“扣除已经明确用途和预留的款项，目前账上可随时动用的资金还有9亿3千万左右。”
郭少云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距离系统结算日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这9.3亿，留出3000万作为必要的周转资金，剩下的9个亿，必须全部、合理地花出去！
他看向裴斯，眼神锐利而果断，下达了清晰的指令：“9个亿，全部投入到这次土拍里。我的目标是，至少拿下亩地（约9平方公里）。价格方面，你灵活掌握，但地必须拿到手。”
裴斯神情一凛，重重点头：“明白！这个目标亩数和李市长之前透露的底价区间吻合，9个亿的资金应该足够覆盖，我会确保完成任务。”
这时，郑璃也想起一件事，汇报道：“少云哥，人力资源部那边刚接到确认，李明德教授会在下个月5号，带领他的首批团队成员，一共15人，准时抵达海城报到入职。”
郭少云指示道：“好。通知温酒疏，让她领导的行政部立刻启动相关接待和安置工作，优先协调临海名邸的住宅资源，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套房或别墅可以租赁，务必给李教授和他的团队提供最好的生活保障，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和酒酒对接。”郑璃认真记下。
最后，郭少云对裴斯说：“下周三的土拍，我就不亲自到场了，全权交给你负责。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和谈判技巧。”这是一种极大的信任和放权。
裴斯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信任，郑重承诺：“郭董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就在郭少云、张姜、裴斯他们专注地讨论工作时，一旁的徐宝妮并没有感到被冷落或不耐烦。她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蒋渊身上。
而蒋渊，一旦进入他熟悉的技术和专业领域，那种局促和笨拙就消失不见了。他认真地听着郭少云他们的讨论，当话题涉及到操作系统、硬件适配、研发进度时，他会不时地插话，发表一些非常专业和技术化的意见，眼神专注而明亮，充满了自信。
徐宝妮单手托着腮，眼神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痴迷，看着蒋渊侃侃而谈的侧脸，看着他镜片后专注的眼神，看着他因为谈到技术难点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目光柔软而专注，仿佛带着温度，几乎能拉出丝来，将蒋渊整个人都缠绕其中。
赵绮梦最先察觉到这“旁若无人”的注视，她轻轻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郭少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对面。
郭少云正听着裴斯分析手机软件生态布局，被赵绮梦一提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就捕捉到了徐宝妮那几乎毫不掩饰的、充满倾慕和柔情的“拉丝”目光。他先是一愣，随即和赵绮梦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促狭的笑意，努力憋着笑。
他们的异常很快引起了对面张姜和郑璃的注意。张姜和郑璃也好奇地顺着郭少云他们隐晦的视线看去……
这下，除了完全沉浸在工作讨论中、对此毫无所觉的蒋渊和裴斯，以及目光“肇事者”徐宝妮本人，其他人都看到了那极具画面感的一幕。
蒋渊还在自顾自地分析着：“……所以梅oS目前最大的难点还是在功耗优化和不同硬件平台驱动的通用性适配问题上，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底层驱动设计团队……”
他说着说着，终于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发现郭少云、张姜、赵绮梦、郑璃四人都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一副想笑又拼命忍住的样子。
蒋渊一脸纳闷，完全搞不清状况，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说错什么了？”
他压根没注意到身边那道如有实质的、几乎要把他融化了的目光。
倒是徐宝妮，被这么多人齐刷刷地看着，瞬间从自己的痴迷状态中惊醒过来。看到大家那一脸“我们都懂”的憋笑表情，即便她性格大方，此刻也架不住俏脸绯红，连忙低下头，假装去拿茶杯喝水来掩饰窘迫。
可偏偏蒋渊这个木头还在状况外，见没人回答他，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啊？”
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茫然样子，再对比徐宝妮羞红的脸颊，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终于爆发出哄堂大笑，连一向沉稳的裴斯搞清楚状况后，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海风伴着欢声笑语，吹散了冬夜的微寒，也吹动了某些人悄然萌发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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