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朱红大门被明黄封条死死贴住，秋风卷着枯叶撞在门扉上，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像是在为这座曾经的后宫权力中心唱挽歌。韦皇后身着素色囚服，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金砖上，曾经精心养护的青丝散乱如枯草，发间仅余一枚素银簪，还是入宫前母妃所赠。她死死盯着殿外被东厂暗卫看守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怨毒与不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娘娘，地上凉，您还是回榻上歇息吧。”贴身宫女素心捧着一双棉袜，含泪上前，“陛下虽禁了您的足，却未克扣用度，您保重身子，总有翻盘的机会。”
“翻盘？”韦皇后猛地转身，声音尖利得像是破了音，挥手打翻素心手中的棉袜，“你看看这封条！看看外面的暗卫！楚桓那个薄情郎，他是要把我困死在这里！还有沈静姝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勾结谢九渊，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踉跄着扑到窗前，看着远处长乐宫的方向，眼神猩红，“我韦家世代忠良，为他楚桓坐稳江山流了多少血？他竟听信谗言，抄我韦府，禁我足，此仇不共戴天！”
素心跪在地上，捡起棉袜，哽咽道：“娘娘，韦大人和家中族人虽被关押，但并未定罪，只要您安分守己，等陛下气消了，定会念及旧情……”
“念及旧情？”韦皇后冷笑，笑声凄厉，“楚桓的心里，从来只有他的皇权！他当初提拔沈静姝，就是为了制衡我韦家，如今借沈静姝之手除掉我，他正好坐收渔利！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辅佐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她突然抓住素心的手，眼神疯狂，“素心，你替我出去，联系宫外的余党，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沈静姝！只要她死了，楚桓没了依仗，定会重新倚重我韦家！”
素心脸色煞白，连连摇头：“娘娘，不行啊！坤宁宫被东厂层层监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奴婢根本出不去！而且，督主有令，任何人敢与外界私通，格杀勿论！”
韦皇后颓然坐倒在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掌心的血迹，在素色囚服上晕开狰狞的痕迹。她知道，素心说的是实情。谢九渊恨她韦家入骨，定会死死盯着她，只要她稍有异动，便会立刻性命不保。而楚桓，那个她曾倾心辅佐的男人，如今只把她当作弃子，根本不会再为她出头。
与此同时，长乐宫却是一片井然有序的繁忙景象。沈静姝身着月白色绣暗纹宫装，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名册，正是后宫所有宫人太监的详细档案。她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笔尖蘸着朱砂，时不时在名册上圈点批注，眼神专注而锐利。
“娘娘，这是各宫宫人太监的考核结果，按照您制定的‘忠诚度、业务能力、品行’三项标准评定，不合格者已标注出来。”挽月站在一旁，递上一本册子，语气恭敬，“其中有三十四人是韦皇后的亲信，二十一人曾接受过韦家的好处，还有十五人态度摇摆，不可重用。”
沈静姝接过册子，快速翻阅着。她借鉴现代企业的人力资源管理模式，制定了这套后宫考核制度，既为了筛选出忠诚可靠的人手，也为了名正言顺地清除韦皇后的残余势力。在她看来，后宫就像一个大型组织，只有管理规范、人心齐整，才能避免内耗，也才能让她牢牢掌控局面。
“忠诚度不过关的，全部调离核心岗位。”沈静姝笔尖落下，在名册上划下一道红线，“韦皇后的亲信，发配到浣衣局、洒扫处等苦役之地，严加看管，每月上报一次动向，若有异动，立刻禀报。态度摇摆的，暂时留在原岗位，但要安排我们的人暗中监视，观察三个月，若仍不可靠，一并清除。”
“奴婢遵命。”挽月连忙记下，又道，“娘娘，刚才内务府来报，韦皇后的陪嫁丫鬟青禾，在分发衣物时故意刁难我们派去的宫人，还散布谣言，说您是靠媚术和勾结东厂才上位的。”
沈静姝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韦皇后都已被禁足，还有人敢跳出来作祟，看来不立威是不行了。“传本宫的话，即刻将青禾押到长乐宫前殿，当着各宫管事的面，杖责三十。”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所有人，往后在后宫，谁敢散布谣言、刁难同僚、阳奉阴违，青禾就是榜样！”
“奴婢明白。”挽月应声退下，心中对沈静姝愈发敬佩。从前的沈贵妃虽聪慧，却少了几分狠辣，如今经历了生死危机，行事愈发果决，既有现代管理的条理，又有深宫生存的手腕，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站稳脚跟。
不多时，前殿传来青禾的惨叫声和各宫管事的窃窃私语声。沈静姝并未在意，继续翻阅名册，筛选可用之人。她知道，清除异己只是第一步，想要稳固地位，还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她要找的，不仅是忠诚的人，更是有能力、有头脑的人，就像挽月这样，能真正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正思忖间，宫人来报：“娘娘，陛下驾到。”
沈静姝心中一动，连忙起身迎接。楚桓走进殿内，目光扫过案上的名册和朱砂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沈静姝在清理后宫的残余势力，心中既欣慰又不安——欣慰的是沈静姝能帮他稳定后宫，不安的是沈静姝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臣妾参见陛下。”沈静姝行过跪拜大礼，语气恭敬。
“起来吧。”楚桓扶起她，目光落在案上的名册上，“你在整顿后宫？”
“回陛下，”沈静姝点头，“韦皇后倒台后，后宫人心浮动，不少宫人太监阳奉阴违，臣妾想着制定一套考核制度，筛选忠良，淘汰奸佞，让后宫井然有序，也能为陛下分忧。”
楚桓拿起名册，翻看了几页，见上面标注清晰、条理分明，不禁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后宫之事，确实需要严加管理，朕相信你的能力。”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不过，韦皇后毕竟是先帝指婚，又是太子生母，你处理她的亲信时，尽量留有余地，不要太过张扬，以免引起非议。”
沈静姝心中了然，楚桓这是在敲打她，既想让她清除韦皇后的势力，又怕她做得太过，引起朝堂动荡，尤其是那些同情韦家的老臣的不满。“臣妾明白。”她躬身应道，“臣妾只会依法依规处理，绝不会滥用私刑，更不会让陛下为难。”
楚桓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起身离去。他走后，沈静姝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楚桓的猜忌，她早已察觉，但她并不害怕。她有谢九渊的支持，有现代管理理念作为支撑，更有自己培植的势力，只要一步步来，定能在这深宫之中，站稳脚跟，甚至拥有与皇权抗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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