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宣引发的舆论海啸尚未完全平息，法律程序便已悄然推进。签署最终婚姻登记文件的日子，定在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地点依旧是那家以隐秘和专业着称的律师事务所。
这一次，会议室里只有陆寒霆、沈清澜，以及双方的法律顾问。气氛比婚前协议和财产公证时，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毕竟，这一次落笔，便是在法律意义上，真正地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为期两年。
文件早已由律师团队准备妥当，一式三份，整齐地摆放在红木桌面上。除了标准的婚姻登记申请表，还有厚厚一叠作为附件的婚前协议、财产公证书以及各项补充条款，共同构成了这份特殊“婚约”的全部内容。
陆寒霆穿着深灰色的西装，白衬衫扣到最上一颗，没有系领带，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符合场合的正式。他坐在那里，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扫过文件，然后拿起钢笔，率先在指定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锋依旧凌厉果断，没有丝毫犹豫。
轮到沈清澜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丝质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看着面前那份决定她未来两年命运的文件，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这一刻，与签署婚前协议时不同。那时更多的是被巨额资金和项目前景推动的破釜沉舟。而此刻，官宣带来的巨大关注，陆家内部的暗流，以及身边这个深沉难测的男人，都让这薄薄的几页纸，承载了远超其本身的重量。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摒除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开弓没有回头箭，从她接受那一个亿和那个项目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她俯下身，笔尖落在纸张上。沈清澜。三个字，一如既往的清隽有力，只是比平时稍慢了一些，仿佛每一笔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底某个地方，轻轻“咯噔”了一声。像是一扇门被关上，又像是另一条完全未知的道路，在脚下豁然展开。
律师上前，谨慎地检查了双方的签名，然后引导他们分别在另外几份文件上签字。整个过程安静、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仪式或言语。
最后，律师将属于他们的那份装订好的完整文件，分别递到两人手中。
“法律程序已经全部完成。”周律师对沈清澜低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和鼓励。
陆寒霆的律师也对陆寒霆点了点头。
陆寒霆接过文件，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身后的助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目光落在沈清澜身上。
“走吧。”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沈清澜也将文件收进自己的公文包，站起身。
两人并肩走出律师事务所。外面阳光正好，街道上车水马龙，一切如常，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同了。
坐进车里，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清澜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问陆寒霆，又像是在问自己：
“两年后，我们会怎么样？”
陆寒霆正在查看平板电脑上的邮件，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他侧过头，看向她线条优美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按照协议，解除关系，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他回答得冷静而客观，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商业项目结局。
沈清澜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是啊，按照协议。这本就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她又在期待什么呢？难道指望这两年的朝夕相处，能在这个冷硬如铁的男人心里，留下什么不一样的痕迹吗？
她不由得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陆寒霆看着她重新归于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冷的侧脸，眸色深沉难辨。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平板电脑，但屏幕上的字，却似乎一个也没看进去。
车子先开到了沈清澜的公寓楼下。
“下午司机会来接你去试婚纱。”陆寒霆在她下车前说道，语气是公式化的通知。即使是形式婚姻，一场符合他们身份的婚礼也是必要的环节。
“知道了。”沈清澜点头，推门下车。
没有道别，她径直走向单元门。
陆寒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对司机吩咐道：“回公司。”
车子缓缓驶离。
沈清澜站在电梯里，看着金属门上模糊扭曲的自己的倒影。公文包里那份文件沉甸甸的，提醒着她已然改变的身份。
一纸婚约。
锁住的是两年时光，和一段始于交易的关系。
而锁不住的，是人心，是那些在朝夕相处中悄然滋长、不受控制的东西。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脚步坚定。
无论未来如何，路，总要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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