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夜晚，微风透过纱窗带来一丝凉意。云疏刚结束一局游戏，例行公事般地打开了直播界面，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直播间的人数很稳定，老粉们聊着日常，新粉们好奇提问，氛围松散而平和。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熟悉粉丝牌子的Id“青瓷”发送了一条长长的弹幕，颜色显眼，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老祖宗，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一年多前，我经常在直播间诉苦，因为工作和家庭的事，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觉得活着特别没意思。”
云疏的目光在那段文字上停顿了一瞬。他记忆力很好，虽然未必记得每个Id背后的具体面孔，但对这个“青瓷”确实有点模糊印象。那是个说话总是带着疲惫和焦虑的女生，曾经在深夜的弹幕里发出过近乎绝望的疑问。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青瓷”的弹幕继续滚动：“那时候，您没说什么大道理，就是有一次，我问我是不是特别失败，您回了我一句，‘活着本身，就不是失败。’就是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像一根绳子，把我从那种往下掉的感觉里拉住了。”
“后来，我一边看您直播，看您总是那么……嗯，平静，好像天塌下来也能先睡一觉再说，我就慢慢学着调整自己。我开始去看您偶尔提到的那些关于静心、关于认识自己的书，虽然看得半懂不懂，但心态真的慢慢变了。”
“去年，我咬牙辞掉了那份内耗严重的工作，用积蓄去系统学习了心理学。上个月，我刚刚拿到了心理咨询师的证书。”
这条弹幕一出，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安静了一瞬，随即像炸开的锅一样，涌现出大量的“！！！”和“恭喜！”。
“青瓷”似乎有些激动，文字也带着颤音：“我现在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一个小小的线上互助社群，叫‘心灵树洞’。我们不做什么专业的治疗，就是给大家一个安全说话的地方，互相倾听，互相鼓励。老祖宗，我想告诉您，我想用我从您这里感受到的这份平静和力量，用我能做到的方式，去传递给更多可能需要一点光和温暖的人。”
她最后写道：“谢谢您，老祖宗。是您让我知道，再微小的善意和坚持，也可能改变一个人。”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被点燃了。
“泪目了……”
“姐妹太棒了！我也要去关注你们的树洞！”
“想起了老祖宗之前开导我的话，真的，有时候就是需要那么一句话。”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吧，老祖宗润物细无声。”
云疏看着屏幕上那些真诚的祝贺和感慨，看着“青瓷”分享着她从泥泞中走出，并开始为他人撑伞的经历。他那双总是透着慵懒的黑眸里，清晰地映着屏幕的光，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
他没有立刻回应，等弹幕稍微平息了一些，才端起旁边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他看向摄像头，目光似乎能穿透屏幕，落在那个名叫“青瓷”的粉丝身上。
他的声音依旧是他特有的平淡调子，不激昂，不煽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肯定的力量。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他缓缓说出这句古老而质朴的谚语，然后微微颔首，给出了他最高级别的认可，“你做得很好。”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故作高深，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肯定，却让屏幕那头的“青瓷”瞬间湿了眼眶，也让直播间的众多粉丝感到一阵暖流涌过。
“老祖宗夸人了！”
“这句话我也要记下来！”
“感觉自己也受到了鼓励！”
弹幕再次被积极的情绪淹没，许多人开始分享自己受到云疏影响后做出的微小而积极的改变，也许是开始坚持一项运动，也许是尝试与家人和解，也许是仅仅学会了在烦躁时深呼吸。
云疏没有再过多参与讨论，他依旧那副懒散的样子，偶尔瞥一眼屏幕。但他知道，他无意间播撒下的那些关于平静、关于内在力量的种子，早已乘着网络的微风，落在了无数陌生的心田。如今，有些种子已经开始发芽、开花，甚至结出新的果实，将这份善意与力量，传递给更远的地方。
这感觉，比他独自掌控星辰生灭，似乎更让他觉得……不赖。涟漪虽微，回响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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