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海鳍岩岛笼罩在一片不祥的寂静中。
只有海浪拍打卵石滩的单调声响，以及岛上尼弗迦德临时营地零星的火光。
马尔科姆·凡·雷恩并未放松警惕，他增加了夜间巡逻的频次，滩头的弩炮阵地和了望哨都有人值守。
但他判断，史凯利格人即使要反击，更可能的方式是集结主力舰队正面强攻，或者利用小船骚扰，这种规模的夜间突袭，风险太高，不像是那些野蛮海盗的作风。
他错了。
五艘史凯利格长船如同幽灵般，从岛屿背风面一处陡峭岩壁下的阴影中悄然现身。
船桨被包裹了厚布，划水声微不可闻。
突击队员们口中衔着木枚，防止发出声响，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幽光。
莱戈拉斯站在第一艘船的船头，夜风拂动他的发丝。
他超凡的视力穿透黑暗，清晰地看到了滩头拒马后的哨兵身影，以及稍高处弩炮阵地的轮廓。
他缓缓拉开弓弦，一支特制的、箭簇经过打磨以减少破空声的箭矢搭在了弦上。
“咻——” 轻微到几乎消散在风中的声响。
滩头一名正倚着长矛打哈欠的尼弗迦德哨兵，喉咙上突然多了一支箭矢，他捂着脖子，瞪大眼睛，无声地软倒。
“敌袭？！”
旁边的哨兵隐约察觉不对，刚发出半声惊呼，又一支箭矢精准地贯穿了他的皮甲缝隙，没入心脏。
莱戈拉斯的箭如同死神的点名，在短短几个呼吸间，清理掉了最外围的明哨。
与此同时，数条带着铁钩的绳索被抛上岩壁，身手最矫健的突击队员如同猿猴般开始向上攀爬，目标是位于小丘上的观察哨和那门威胁最大的中型弩炮。
“放箭！压制滩头！”布兰低吼一声。
数十支火箭从长船上腾空而起，划破黑暗，落在尼弗迦德营地的木栅和帐篷上，顿时燃起数处火头。
更多的突击队员跳下齐腰深的海水，嚎叫着冲向滩头，战斧和弯刀在火光中闪烁。
“警报！敌人在滩头！准备战斗！”尼弗迦德的营地终于被彻底惊动。
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从帐篷中冲出，在军官的指挥下奔向防御位置。
弩炮开始调转方向，弓弩手向滩头倾泻箭雨。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卵石滩成了血腥的绞肉机。
史凯利格突击队员凭借一股悍勇之气和熟悉地形的优势，疯狂地冲击着尼弗迦德的防线。
他们用战斧劈砍拒马，用身体掩护同伴，不顾伤亡地向前推进。
尼弗迦德士兵则依靠严密的阵型和精良的装备顽强抵抗。
他们的弩箭威力巨大，往往能穿透海盗简陋的皮甲盾牌。
近战士兵结成小圆阵，长矛如林，让习惯单打独斗或小群配合的海盗一时难以突破。
莱戈拉斯成为了战场上的一个异数。
他不再隐藏，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开弓放箭。
他的目标不再是普通士兵，而是尼弗迦德的军官、弩炮操作手、以及任何试图组织起有效反击的节点。
每一箭都精准致命，极大地扰乱了尼弗迦德的指挥和火力输出。
攀岩小队也取得了成功，他们干掉了观察哨的士兵，并试图破坏那门中型弩炮。激烈的搏杀在小丘上展开。
马尔科姆在指挥所里，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对方的突袭如此迅猛和精准，而且那个箭术超群的狙击手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稳住阵线！第二小队向左翼迂回，攻击他们的侧翼！发信号，让黑隼号和铁砧号靠近，用船上的投石机轰击滩头敌军后队！”
然而，他预想中的投石机支援迟迟未到。
因为此时，在外围海域，克拉茨的主力舰队已经和那几艘伪装成商船的尼弗迦德军舰交上了火。
海风之子号上，了望手发出了警报：“左舷发现敌船！两艘，不，三艘！是那些大商船，但他们升起了战斗旗！”
克拉茨精神一振：“好！果然藏不住了！传令各船，按照第二方案，缠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海鳍岩！”
海面上，火光迸现，弩炮发射的巨石和燃烧的油罐划破夜空，弓弩对射的箭矢如蝗虫般飞舞。
史凯利格的战船虽然相对较小，但更加灵活，且水手们操船技术高超，他们并不与尼弗迦德船只正面硬撼，而是利用岛屿和夜色的掩护，不断骚扰、分割，试图贴近进行接舷战。
尼弗迦德的船只火力占优，但在这种复杂环境下难以充分发挥，且史凯利格人的亡命打法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一时间，海鳍岩岛内外，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海面。
突击队在滩头艰难但稳步地推进，尼弗迦德的防御圈在内外压力下开始出现裂痕。
马尔科姆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下令部分撤离上船。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有利于史凯利格的方向发展。
哈涅尔在海风之子号上，紧张地关注着战局，心中稍定。
看来，突袭的突然性和莱戈拉斯的精准打击起到了关键作用。
然而，无论是滩头奋战的布兰，还是海上指挥的克拉茨，亦或是暗中观察的哈涅尔，都没有察觉到，在更远、更深的黑暗海域中，几双冷静到残酷的眼睛，正透过望远镜，注视着这片喧嚣的战场。
一个更大的、冰冷的陷阱，早已张开了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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