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阳光正好。
苏文清路过赵家院子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声。院门虚掩着，他推开看了看。
“铁蛋哥？”
赵铁蛋正蹲在灶台前生火，听到声音回过头：“文清，进来坐。”
“你娘呢？”苏文清走进院子。
“赶集去了，说要给我买布做衣服。”铁蛋继续往灶膛里添柴，“你吃饭了没？”
“还没呢，你呢？”
“我也没吃。”铁蛋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想吃点啥不？我给你炸点馒头片。”
苏文清愣了一下：“炸馒头片？”
这在村里算是很奢侈的小食了，需要用不少油。一般只有过年过节，或者来了贵客才会做。
“我娘昨天蒸了不少馒头，放了一天有点硬了。”铁蛋解释道，“炸一下就好吃了。”
其实馒头并不硬，但他就是想给苏文清做点好吃的。
苏文清在灶台边坐下，看着铁蛋忙活。
铁蛋把馒头切成厚片，又从罐子里舀出菜籽油倒进锅里。油热了，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你怎么会炸这个？”苏文清好奇地问。
“当兵的时候学的。”铁蛋小心地把馒头片放进油锅，“炊事班的老班长教的，说这样能把剩馒头变成好东西。”
馒头片在油里翻腾，慢慢变成金黄色。香味开始飘散，让人口水直流。
“差不多了。”铁蛋用铲子把馒头片捞起来，放在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馒头片炸得外酥内软，金黄诱人。铁蛋又从罐子里挖了一勺白糖撒在上面。
“尝尝。”他把盘子递给苏文清。
苏文清拿了一片放进嘴里，外面酥脆，里面还是软的，甜丝丝的很香。
“好吃。”他点点头，“比我娘做的还香。”
“那你多吃点。”铁蛋在他对面坐下，也拿了一片。
两人安静地吃着，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鸡在咯咯叫。
“铁蛋哥，”苏文清忽然说，“那天的木蝈蝈，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铁蛋有些不好意思，“我手艺不算好，就是瞎刻着玩。”
“不是瞎刻，做得很精致。”苏文清认真地说，“我每天晚上都会看看。”
“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做别的。”他说，“蛐蛐、蚂蚱，你想要啥都行。”
“不用了，一个就够了。”
“那你有空就来家里坐坐。”铁蛋说，“我娘也挺喜欢你的，总说你懂礼貌。”
“铁蛋哥，听说你最近在学开车？”
“嗯，跟厂里的司机学的，虎子说以后厂里发展了，需要会开车的人。”
“那你得好好学。”
“我也这么想。”铁蛋接着说，“文清，你有啥打算吗？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
这个问题让苏文清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道，”他最后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铁蛋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想说：你可以来厂里，虽然不会技术，但可以学。想说：别总一个人在家，出来多好。想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但这些话，他都咽了回去。
“馒头片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转移话题，“你再吃点。”
苏文清又吃了两片。
“铁蛋哥，你手艺真好。”他夸赞道，“以后娶了媳妇，她有福了。”
铁蛋的手顿了一下：“哪有，就是瞎弄。”
太阳西斜了，苏文清起身告辞。
“这么早就走？”铁蛋有些不舍。
“不早了，我得回去帮我娘做晚饭。”
铁蛋把剩下的馒头片用油纸包好，递给苏文清：“拿回去，晚上饿了可以吃。”
“不用了……”
“拿着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苏文清只好接过来。
他喜欢这样的下午，安静、温暖，没有别人打扰。喜欢给苏文清做好吃的，喜欢看他满足的样子。
那天晚上，苏文清在日记里写道：
“今天去了铁蛋哥家，他给我炸了馒头片。很香，很甜。比买来的点心还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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