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墨的质问，让周燃心里直打颤。
但他还是抬起头，目光直视嬴子墨，语气坚定而恳切地说道：
“陛下，如今朝局动荡不安，皆因那些豪门巨族盘根错节，相互勾结，垄断朝堂权益。
科举乃是寒士晋身、破除门阀的关键所在。
若再拖延，豪门大族愈发坐大，朝堂之上，陛下恐无立足之地。”
“嗯。”嬴子墨微微点头，唇边含笑，“周燃，这话你已说了许多遍，朕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闻言，周燃心中一紧，连忙道：“陛下，我这也是为了您和大嬴着想……”
“嗯，你的心意朕心领了。”
嬴子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心中却道：
“心意我领，人绝不能走！”
周燃见他似笑非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暗忖：
“这小子，肚子里肯定憋着什么坏呢！”
“那朝堂之上，陛下不会驳回我的奏表吧？”
周燃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嬴子墨的神色，问道。
嬴子墨轻笑，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那些门阀士族官员，根深叶茂，你动了他们的利益，必会遭他们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你若被他们骂哭，可别怨朕事先没提醒你。”
“哼！”
周燃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到时候，谁把谁骂哭，还不一定呢！”
“你注意些分寸……”嬴子墨摇头失笑，“别在朝堂上跟他们打起来。”
“若真闹到那一步——”
周燃忽地正色，凝视着嬴子墨，说道：“陛下到时只管高坐，万勿插手。”
嬴子墨眸光微敛：“为何？”
周燃撇了撇嘴，说道：“满朝文武大臣，加起来都不够陛下打的，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嬴子墨一时语塞。
片刻后，他微微点头，道：“朕知道了。”
正如嬴子墨所料，次日早朝之上， 周燃与魏氏、嬴氏、关氏、张氏等豪门士族势力，因推行“科举”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天下战乱已久，我大嬴百废待兴，正需贤能之士。
然，旧选官之法，须有良家出身与资历，致使许多有才之士被拒于门外，实乃我大嬴损失与悲哀。
科举制度，以考试取士，不问出身，唯才是举……”
周燃正慷慨激昂地阐述推行“科举”制度的好处，却被其他官员打断。
众人纷纷破口大骂：“妄废祖法，罪不可恕！”
更有甚者，直接激动地上奏嬴子墨，请求立即处死周燃。
嬴子墨头痛地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假装没听见。
随即以眼神示意何洛久与张问等人，将那个要参死周燃的老者官员拉走。
这边刚消停，周燃和胡西路一众又吵了起来。
“人才是需要培养的，那些豪门贫苦人士，连字都识不得几个，就妄图与豪门士族子弟相争，实在荒唐！”
“对！太荒唐了！”
“太可笑了！
那些肮脏的下等人，怎么配与我们这些出身世家的人站在一起！”
周燃气得牙根直痒痒，反呛道：
“你们既然觉得荒唐、可笑，认为穷苦百姓比不得豪门望族出身的子弟，那为何还要如此拼了命地反对推行科举呢！”
“你——”
“周燃，你妄废祖法！你其心可诛！”
“你们别总是拿祖法……”
嬴子墨看着台下周燃口若悬河、得理不饶人，心中暗自欣喜，他熟悉的周燃终于回来了。
其实，嬴子墨比谁都渴望推行科举新制，为大嬴培养真正的人才。
可他不能直接得罪那些豪门望族和王亲贵胄。
如今，大嬴国刚刚结束战乱与内乱，急需大力发展，恢复民生，不能再陷入动荡之中。
最终，嬴子墨开口打断了争吵不休的众大臣，提议半个月后就此事专门开一场辩论大会。
“我们当务之急是解决关州大旱缺水一事。”
嬴子墨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其他事情，日后再议。
退朝！”
周燃一下朝，就被陈公公拦住了。
“陛下让你即刻去见他！”
周燃总感觉嬴子墨没安什么好心，便假装肚子疼，对陈公公道：
“劳烦公公帮忙转告陛下，就说臣身体不适……”
陈公公连忙将他扯到一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陛下就在后门那边等周大人您呢……
周大人，你今天还是别躲了吧！否则，惹恼了陛下，怕是要吃大苦头。”
话已至此，周燃只得跟着嬴子墨去了禁宫寝殿。
果然，他刚进门，嬴子墨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龙榻方向走……
周燃懵了，怎么又来了？
周燃真不知道，嬴子墨哪来的那么大精力。
“陛下……”
周燃挣扎着想要挣脱嬴子墨的手，委屈道，
“臣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侍奉——”
“周燃！”嬴子墨打断他的话，“你今日先忍忍，朕事后定会补偿你。”
听到这话，周燃知道今天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只能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任由嬴子墨折腾，毫无反抗，偶尔还配合了几次。
周燃的这次妥协，惹来了嬴子墨的怀疑。
换作以前，周燃肯定不会这么老实，不说拼死抵抗，怎么着也得吵一顿。
这下，嬴子墨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抱了周燃整整一晚上……直到将对方弄得昏死过去才停止。
周燃并不知道，他一旦害怕，便会做噩梦，而噩梦之中，他经常会胡乱说梦话。
此前，嬴子墨隐约听闻他与徐祭商议逃离的计划，虽然话语模糊，但他已猜出了个中大概。
果不其然，被嬴子墨一顿狠折腾后，周燃又做了噩梦，说起了胡话：
“爸，妈，我很快就能摆脱掉嬴子墨那个混账东西，回家找你们了……爸……妈……燃儿好想你们啊！”
听到这些梦话，赢子墨原本高兴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你终究还是要逃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周燃，别再抛弃我了，好不好……”
那孤独而悲凉的声音，在昏暗的寝殿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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