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对郑耀先这个人怎么看？
毛胖子肥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似随意地问出这句话。
包间里烟雾缭绕，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江浙菜，却几乎没动过筷子。
许忠义夹菜的筷子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片水晶肴肉。
他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毛胖子这是要动手了。
这是试探他啊，看我不忽悠死你！
局座，六哥杀伐果断在军统有着独特的魅力。许忠义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眼神却始终没离开毛胖子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种只顾头不顾腚的做法让人难以苟同。
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吴敬中和余则成干巴巴的坐在一旁，这特喵的是我们能够听的吗？
心中却是震惊不已，山城不平静啊，这军统六哥和毛副局座看来不和啊！
吴敬中心中打定主意，这山城的水太深，办完这趟差必须立刻抽身！什么功名利禄，哪有命重要？
算计鬼子六？开什么玩笑！
毛人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红酒在灯光下泛着血色般的光泽。
许忠义放下筷子，故意压低声音：尤其是他手下赵简之、宋孝安等人，仗着郑耀先撑腰，不将局座放在眼里。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毛胖子的嘴角微微抽动，听说好几次都让您下不来台，这样的人难堪大用！
毛胖子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红酒溅出几滴在雪白的桌布上，像极了鲜血。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也想杀了郑耀先，但是他又不能动手，现在他在军统还没站稳脚跟，残害功臣的帽子，他还戴不起！
但是郑耀先威望实在是太高，已经是他的眼中钉，不除不快！
忠义啊，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毛人凤咬牙切齿，我毛人凤好歹也是老头子钦点的副局长，可在他郑耀先眼里，我连个屁都不是！他手下那群疯狗更是无法无天！
许忠义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局座，您太仁慈了。要我说，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就该...
“哎，不至于不至于！”毛胖子笑呵呵道，主打一个口是心非。
许忠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局座，这我可受不了这个气，明天我就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这个话题刚刚聊完，余则成端起酒杯就想刷刷存在感：“局座，我也......”
哦，辛苦，辛苦！毛胖子笑着点了点头。
卧槽！
呔！你个该死的死胖子，浪费老子的表情！
离开酒楼时已是深夜，许忠义独自走在空荡的街道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月光下缭绕。
毛胖子，你想拿我当枪使？许忠义冷笑一声，那就看看最后是谁玩死谁。
第二天，表彰大会如期举行，余则成终于从少校升为中校。
表彰大会上的暗流，让许忠义眯起了眼睛。
该来的大人物一个没露面，不该来的虾兵蟹将却挤满了会场。台上人插科打诨，台下人敷衍鼓掌，哪还有半分军统往日的肃杀威严？
吴敬中自然也发现了这点，散会后，面色阴沉。
回回到招待所，这位素来精明的老师突然像变了个人。他盯着两个得意门生，眼神飘忽得像是喝多了老白干。
整个人如同咸鱼般失去了斗志，罕见地流露出几分伤感情怀，对着许忠义和余则成这两个得意门生掏起了心窝子。
忠义，则成...吴敬中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这天...要变了。
许忠义和余则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老狐狸今天吃错药了？
看见国防部那些人的嘴脸了吗？在他们眼里，我们连条看门狗都不如！充其量就是擦屁股的草纸，用完了随手就扔！
“说不得哪天我们也被抛弃了！”
知道我为什么拉下老脸敲穆连成竹杠？为什么千方百计给自己留后路吗？吴敬中自嘲地笑了笑，还不是因为迟早有一天要卷铺盖走人！说穿了，要不是为了手里这点特权，谁特么还愿意给党国卖命？
许忠义却眼前一亮，这老家伙这是看破红尘了？
余则成听得心头一跳，站长这是把他们当自己人了，连这种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赶紧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老师，您这话说得太悲观了。
许忠义也恰到好处地接茬：是啊老师，您今天怎么跟看破红尘似的？
吴敬中摆摆手，长叹一声：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琢磨了整整十五年！从复兴社到现在，总算琢磨明白了——归根结底还是那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许忠义在心底给这位人间清醒的老狐狸狠狠竖了个大拇指。
这话说得太特么透彻了！
老吴算是活明白了，什么狗屁党国大义，都是骗傻子的！
捞钱才是真理！
眼看着军统要完，党国也快凉凉，现在不抓紧捞，更待何时？
这是要学于秀凝那套，给自己铺后路啊！
果然都是聪明人，老狐狸！
哪像李维恭那个二愣子，死脑筋一个，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指不定他早把余则成的底细摸了个门儿清！
其实原着里，吴敬中哪会真不知道余则成的底细？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要不碍着他的财路，只要余则成还能替他捞金，他才懒得较这个真。
就算李涯拿出录音证据这种实锤，他还是给余则成留足了周旋余地，甚至准备徇私放水。
余则成这会儿还没完全悟透这八个字的精髓，但许忠义已经门儿清了。
吴敬中能说出这番话，等于是给他们划了底线。
只要大伙儿还在一条船上，只要利益捆在一块儿，你们爱怎么蹦跶都行，该行方便的时候，他绝不拦着。
接下来，老余可舒服了！
代理人+吴敬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方的保护伞！
好家伙，这峨眉峰怕是要直冲云霄啊！
这趟山城没白来，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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