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落在藤椅上,江晚晚还闭着眼,手搭在小腹处。罗坤明蹲在旁边,手指轻轻捏着她的小腿肚,动作慢得像在拆一件易碎品。
“睡得好吗?”他问。
“嗯。”她睁眼,“梦里听见小孩哭。”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是他在认门。”
她抬手拨了下额前碎发,“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百度搜‘胎教冷知识’第一条。”
“难怪语气这么像机器人。”
他没接话,继续按着她的腿。指节压过脚踝时,她皱了下眉。
“酸?”
“有点。”
他点头,换另一条腿。阿杰这时提着保温桶进来,放在石桌上。
“粥熬了四十分钟,温的。”
罗坤明掀开盖子闻了下,“加了山药和小米?”
“按你说的配方。”
“行,我来。”
他盛了一碗,拿勺子搅了两圈,吹了吹,试了温度才递过去。江晚晚接过喝了一口,又喝了半口,突然放下碗,冲进屋里。
罗坤明立刻跟进去。
她在洗手间干呕,扶着墙,额头冒汗。他拧湿毛巾给她擦脸,倒温水让她漱口,全程不说话。等她缓过来,他扶她到床上躺下,拉上薄被。
“没事吧?”
“就是恶心。”
“要不要叫医生?”
“别小题大做。”她闭眼,“我躺会儿就好。”
他坐在床边,盯着她呼吸起伏。等确认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走出去,站在院中深吸三口气,一拳砸向空气。
“不能慌。”他低声说,“你现在是两个人的命。”
回到堂屋,他翻出笔记本写菜单:红枣银耳羹、蒸南瓜、清炒菠菜……刚写下“忌辛辣”,七叔来了。
他坐在老位置,茶没动,烟斗在手里转了两圈。
“查到了。”他说,“三年前,老码头有艘货轮靠岸,登记是渔业公司,实际运的是加密服务器。签收人代号‘渔夫’。”
罗坤明笔尖一顿。
“这名字……”
“和江晚晚母亲信里的对上了。”七叔点头,“更巧的是,那晚江宏志也登了岛。通话记录残片里有个境外号码反复出现,归属地京郊。”
罗坤明合上本子,“这事别让晚晚知道。”
“孩子来得是福。”七叔看着他,“可也是软肋。敌人要是知道她怀孕了……”
后面的话没说完。
罗坤明站起身,“我会处理。”
七叔走后,他在院里站了很久。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响。他掏出手机删了刚写的几条备忘录——“联系妇产科专家”“安排私人保镖轮班”“封锁消息渠道”。
最后只留一条:“正常生活,不能让她察觉。”
江晚晚醒来时,看见他在厨房切菜。刀落砧板的声音很有节奏,一下一下。
“你在做什么?”她靠在门框上。
“煮面。”他头也不抬,“清汤的。”
“我不想吃面。”
“那你吃点苹果?”
“不想。”
“喝酸奶?”
“罗坤明。”她打断他,“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
“你刚才在院子里站了二十分钟,对着一棵树发呆。”
“我在想今晚吃什么。”
“你撒谎时总爱提食物。”
他放下刀,转身看她,“七叔来过,说了一些旧案子的事。”
“关于谁?”
“不确定的人。”
“是不是和我妈那封信有关?”
他沉默。
她走近一步,“是不是会影响我们?”
“不会。”他说,“只要我在,就没人能动你。”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可现在不是你和我了。是三个。”
他喉咙动了下,没说话。
她伸手摸他眉骨上的疤,“你以前说过,这伤是金融圈拼杀留下的。现在呢?你要为谁而战?”
“为你。”他握住她的手,“也为他。”
“你不害怕?”
“怕。”他承认,“怕我护不住你们。”
“那就别一个人扛。”她说,“上次董事会你能回来,这次也能一起扛。”
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掌心,“给我两天时间。等我把事情理清楚,再告诉你全部。”
“行。”她点头,“但不准偷偷做决定。”
“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
“成年人做不到百分百承诺。”
“你刚才还说要当爹了。”
“当爹也要保留一点求生欲。”
她笑出声,“你这人真是,越紧张越嘴硬。”
他拉着她坐下,“要不咱们先给孩子起个外号?方便日常称呼。”
“叫啥?”
“小核桃?”
“太土。”
“小灯泡?”
“像电器。”
“小老板?毕竟随你姓江。”
“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背KpI?”
“那叫小懒虫,符合你孕期嗜睡的特点。”
“你是不是想挨打?”
两人正说着,阿杰敲门进来。
“温姑姑来电,说澳岛那边有人想找您,但建议暂时别去。”
江晚晚看向罗坤明。
他摇头,“不去。”
“我就问问。”
“现在不是冒险的时候。”
“我知道。”她靠在他肩上,“我只是……有点不安。”
“为什么?”
“梦里那个哭声,不像高兴的哭。”
他搂紧她,“可能是饿了。”
“你怎么什么都能圆回去?”
“这是父亲的直觉。”
天黑后,他们坐在廊下。风铃响了一声,月亮浮在河面上。
江晚晚忽然问:“如果我们离开这儿,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行不行?”
“可以。”他说,“但问题不会消失。”
“我知道。可我想试试普通人的日子。”
“你现在就是普通人。”他摸她的头发,“投行精英、缂丝传人、豪门千金,这些标签都撕了,你就只是江晚晚。”
“那你呢?”
“我只是罗坤明,一个泡茶的。”
“骗人。”她戳他脸颊,“你是前金融圈大佬,江湖隐龙,茶馆其实是情报站。”
“那都是过去。”
“可你看人的眼神还是像在算股价。”
他笑了,“职业病。”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他抱她进屋,盖好被子,关灯出来。
站在院子里,他抬头看夜空。远处河面有几盏浮灯飘着,忽明忽暗。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加密号码。
“我要重启‘守夜人’计划。”
“人员名单重新筛选,重点保护目标增加一名孕妇。”
“所有行动必须绕开她视线。”
“是,无论代价。”
挂掉电话,他走回廊下,坐在藤椅上。手慢慢覆上她刚才躺过的位置,那里还有余温。
风又吹起来,风铃再响一次。
他闭上眼,眉头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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