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敲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极了凌霜此刻的心跳。她跟着雪狸走在回廊下,指尖攥着袖袋里的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硌得掌心发疼 —— 这疼意倒让她清醒,知道眼前的每一步都可能踏进易玄宸布好的局。
雪狸走得很轻,肉垫踩在回廊的木板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它时不时回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像是在确认她没有掉队。凌霜忽然想起在乱葬岗时,这小家伙也是这样,用头蹭着她的裤腿,带着一种不属于兽类的执拗 —— 那时她只当是妖类间的亲近,现在却觉得,雪狸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别跟着它乱走。” 烬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警惕,“易玄宸的书房哪是那么好进的?说不定他早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可雪狸不会害我。” 凌霜低声反驳,声音轻得被雨声吞没,“它若是想害我,在将军府就不会帮我引开侍卫,在别院也不会扑向邪术师。”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易玄宸教它的?” 烬羽嗤笑,“人心叵测,妖心也未必干净。别忘了,你现在半人半妖,在他们眼里,说不定只是个能利用的物件。”
这话像一根细针,扎进凌霜的心里。她想起易玄宸说的 “你还有用”,想起柳氏的算计,想起镇邪司的巡逻 —— 是啊,在这京城,她连一个能完全信任的人都没有,又凭什么相信一只灵猫?
可雪狸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回头对着她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凌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里面透出暖黄的烛火,映在地上,像一滩凝固的血。凌霜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看 —— 易玄宸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桌上还放着一个青铜香炉,里面燃着檀香,香气顺着门缝飘出来,混杂着雨水的腥气,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他在看什么?” 凌霜轻声问,目光落在书页上,却看不清上面的字。
“像是关于守渊人的记载。” 烬羽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看他手边的玉佩 —— 那是半块刻着龙纹的玉佩,和你生母的火焰纹玉佩不一样,倒像是守护令牌。”
凌霜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书桌的一角放着一块玉佩,龙纹雕刻得栩栩如生,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青光。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 易玄宸果然和守渊人有关!
就在这时,易玄宸突然抬起头,目光朝着门缝的方向看来。凌霜吓得立刻缩回身子,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 “砰砰” 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谁在外面?” 易玄宸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清冷,却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知道外面有人。
凌霜握紧了袖袋里的令牌,不知道该应声还是该逃跑。雪狸却突然从她脚边窜出去,钻进了书房,对着易玄宸轻轻叫了一声。
“是你啊。” 易玄宸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笑意,“怎么,饿了?”
凌霜听到脚步声,知道易玄宸起身去拿猫粮了。她咬了咬牙,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 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至少要问清楚,他和守渊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生母的玉佩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书房里的檀香更浓了,桌上的书还摊开着,凌霜趁机看了一眼 —— 书页上画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手里拿着一块和她袖袋里一模一样的火焰纹令牌,旁边写着 “守渊人?苏氏”。
“苏氏?” 凌霜的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生母竟然是守渊人?那她呢?她是不是也和守渊人有关?
“你果然来了。” 易玄宸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我还以为你会再躲一会儿。”
凌霜猛地回头,看到易玄宸手里拿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猫粮,正弯腰给雪狸喂食。他的嘴角勾着一丝笑意,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看一个落入陷阱的猎物。
“你早就知道我在外面?” 凌霜问,指尖的妖力悄然凝聚,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从你跟着雪狸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易玄宸直起身,目光落在她的袖袋上,“那令牌,是青衣人给你的吧?”
凌霜心里一惊 —— 他连青衣人的事都知道?难道青衣人也是他安排的?
“你不用紧张。” 易玄宸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那本关于守渊人的书,“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 —— 关于你生母,关于守渊人,关于寒渊。”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凌霜问,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易家到底和守渊人是什么关系?”
“易家,是守渊人的守护者。” 易玄宸缓缓开口,目光变得悠远,“百年前,守渊人负责看守寒渊,易家则负责保护守渊人的安全。可后来,寒渊的封印松动,守渊人大多死于邪祟之手,只剩下少数人,隐姓埋名,四处逃亡 —— 你生母苏氏,就是其中之一。”
凌霜的脑子 “嗡” 的一声,无数疑问涌上心头:“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是守渊人?柳氏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寒渊的封印松动,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易玄宸翻开书,指着上面的火焰纹令牌,“守渊人的令牌分为三种 —— 火焰纹代表血脉传承,龙纹代表守护职责,云纹代表封印钥匙。你生母的玉佩,是火焰纹令牌的一部分,而我手里的,是龙纹令牌的一部分。只有集齐三种令牌,才能重新封印寒渊。”
“那柳氏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凌霜追问,眼底闪过一丝急切,“她是不是也想得到令牌,解开寒渊的封印?”
“柳氏还没那个本事。” 易玄宸冷笑一声,“她只是被人利用了。你以为她找的邪术师,真的是为了帮她杀你吗?其实是为了你的守渊人血脉 —— 寒渊的邪祟需要守渊人的血脉才能冲破封印,而你,是目前唯一拥有纯血统的守渊人。”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凌霜的心里。她终于明白,柳氏对她的恨意,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嫡女,更是因为她的血脉 —— 那些人利用柳氏的嫉妒,想借她的手除掉自己,然后夺取她的血脉,解开寒渊的封印!
“那青衣人是谁?” 凌霜想起门槛上的令牌,“他为什么要给我令牌?他是不是也是守渊人?”
“青衣人是守渊人的后裔,也是我的旧部。” 易玄宸的目光沉了下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防止邪祟伤害你。今日他给你的令牌,是云纹令牌的一部分 —— 集齐这三块令牌,我们就能重新封印寒渊,阻止邪祟出世。”
凌霜看着桌上的三块令牌碎片,心里满是复杂。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世竟然这么复杂,更没想过,自己竟然肩负着这么重要的使命 —— 封印寒渊,拯救苍生。
“可我只想报仇。” 凌霜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我只想杀了柳氏和凌震山,为我生母和我自己报仇。封印寒渊,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 易玄宸的目光变得锐利,“若是寒渊的邪祟出世,整个京城都会变成人间地狱,你就算报了仇,又能去哪里?更何况,害死你生母的,不仅仅是柳氏,还有那些想利用她血脉的邪祟 —— 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吗?”
凌霜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想起生母临终前的眼神,想起她手里紧紧攥着的玉佩,想起她断断续续说的 “保护自己”—— 原来生母早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早就知道有人会来害她。
“我该怎么做?” 凌霜抬起头,目光坚定,“我要怎么才能集齐令牌,封印寒渊?”
“首先,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血脉,不能让邪祟伤害你。” 易玄宸说,“其次,我们要找到剩下的令牌碎片 —— 柳氏手里有一块火焰纹碎片,邪术师的背后势力手里有一块云纹碎片,只要拿到这两块,我们就能集齐所有碎片。”
“那柳氏手里的碎片,怎么拿回来?” 凌霜问,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 她不仅要报仇,还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别急,柳氏很快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易玄宸冷笑一声,“今日我把桃木杖送到镇邪司,柳氏私藏邪术师的事很快就会曝光,到时候她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管令牌的事。我们正好可以趁机,拿到她手里的碎片。”
凌霜点了点头,心里的思路渐渐清晰。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会比之前更艰难 —— 不仅要报仇,还要封印寒渊,阻止邪祟出世。但她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就在这时,雪狸突然对着窗外低吼起来,毛发倒竖,眼神里满是警惕。凌霜和易玄宸同时看向窗外 ——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消失在雨幕里,空气中留下一股浓烈的邪祟气息。
“是邪祟的人。” 易玄宸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查令牌的事了,接下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你的血脉。”
凌霜握紧了袖袋里的令牌,指尖的妖力凝聚起来 —— 她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易玄宸的帮助,有青衣人的保护,还有雪狸的陪伴。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凌霜的声音坚定,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我不仅要报仇,还要封印寒渊,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易玄宸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又带着几分复杂。他知道,凌霜的成长,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但他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 邪祟的势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而他们手里的令牌,还没有集齐。
雨还在下,书房里的烛火摇曳,映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凌霜看着桌上的令牌碎片,心里突然想起生母说的 “寒潭月,照归人”—— 或许,这寒渊的封印,不仅仅是为了拯救苍生,更是为了让生母的灵魂,能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雪狸轻轻蹭了蹭她的腿,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呼噜声。凌霜蹲下身,摸了摸雪狸的头,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 不管未来有多艰难,她都会坚持下去。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有想保护的人,有未完成的使命,还有,一个需要她去守护的世界。
喜欢烬骨照寒渊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烬骨照寒渊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