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沈清钰从随行的背包中取出先前在庆阳县城精心为家人选购的礼品。
“爹、娘,这是庆阳当地的特产——庆阳黄酒,还有闻名遐迩的紫笋茶;这些是手工精制的特色糕点与蜜饯,甜而不腻,您二老且尝尝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呈上。
至于沈大哥和沈二哥的那份,他早前便已交付。
沈母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礼物,眉眼含笑,轻嗔道:“还买这些做什么?千里迢迢的,多费力。”语气虽责备,却满是慈爱。
沈父则捋着长须,目光温和地望着儿子,缓缓道:“这都是钰哥儿的一片孝心啊。往后啊,想再喝上这庆阳的黄酒、品这紫笋茶,怕也不容易了。”
话音刚落,忽觉言语失当,下意识瞥了沈清钰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无半分伤感,这才悄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沈母佯怒地瞪了沈父一眼,随即转身吩咐下人:“快去泡一壶紫笋茶来,再把那些糕点蜜饯摆盘,让大家一同尝鲜。”
接着,沈清钰又取出五个精致小巧的锦盒,盒面绣着祥云纹样,泛着淡淡的丝光。
他一一打开,里面赫然是五枚温润如脂的白玉平安生肖牌,玉质细腻,雕工精巧。
他亲手将玉牌分赠给五个小辈,寓意平安顺遂,福泽绵长。
孩子们接过属于自己的生肖玉牌,个个喜笑颜开,爱不释手。
“哥,我的是猪哎!快让我瞧瞧你的!”六岁的沈奕铭举着玉牌蹦跳着嚷道,稚气十足。
晨哥儿安静地站在一旁,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牌上那只温顺的羊儿,那羊角卷曲,眼神温润,仿佛带着庇佑之力。
他凝视良久,心头悄然涌上一股暖意,轻声说道:“我的是羊,我属羊。”随即抬头望向沈清钰,露出一抹笑意,“谢谢小叔叔,我很喜欢。”
“来,小叔叔给你戴上。”沈清钰接过玉牌,细心地为他系在颈上。末了,还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
一旁的大宝和小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凑近晨哥儿。
“哥哥,我们也有玉牌呢!”大宝骄傲地露出戴在脖颈上的玉牌,“我是牛,哞哞哞,力大无穷!弟弟是小兔子,跳跳跳!”说完学着兔子跳了几下。
一旁的沈奕轩握着玉牌,目光却频频落在沈清钰身上,搔头抓耳,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沈清钰见状,不禁莞尔,眼中含笑打趣道:“轩儿,这是怎么了?莫非玉牌不合心意?”
沈奕轩轻叹一声,低头嘟囔:“唉,没事,没事……只是,我本以为……”
话音未落,沈清钰已笑着取出一方绸布包裹的礼盒,正是他在庆阳县精心挑选的那套文房四宝。
端砚如墨玉生辉,湖笔毫锋如雪,徽墨沉香暗溢,宣纸洁白如云,整套器物古雅精致,尽显文人风骨。
“喏,给你,这是你此次顺利考中秀才的礼物。”他将礼盒递过去,语气温和,“祝你文思泉涌,笔走龙蛇,早日金榜题名。”
沈奕轩双眼骤然一亮,惊喜得几乎跳了起来:“谢谢小叔叔!小叔叔最好啦!我就知道您不会忘了!”
他紧紧抱住文房四宝,激动得脸颊泛红,“哇,竟比父亲送的那套还要精良!我真的太喜欢了!”
一旁的沈大哥佯装恼怒,板起脸来训斥:“成何体统!蹦蹦跳跳像什么样子!刚夸你稳重懂事,转眼就得意忘形,真是没个正形!”
沈奕轩吐了吐舌头,调皮地拱手作揖,躬身行礼:“父亲大人教训得是,孩儿谨遵教诲,绝不再犯!”
众人闻言皆笑,屋内茶香袅袅,氤氲升腾。
沈家乃书香门第,世代居于香山县,祖上几代皆为德高望重的乡绅,家风醇厚,底蕴绵长。
沈父身为长房长子,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如今所居的这座大三进老宅,历经数轮修缮与扩建,宅邸格局愈发完备,气韵悠然。
如今,沈父沈母与三个子女各自拥有独立院落,每处院落均设有书房、厨房、浴房、恭房、库房,配有专属仆从,更有小巧雅致的花园点缀其间,既保私密,又不失家族温情。
沈清钰携两名幼子仍居于昔日未出阁时所住的折春楼。
此楼清幽雅静,与沈父沈母所居的主院紫竹苑,仅隔一片青翠竹林,彼此比邻而居,遥相呼应。
折春楼前正对一方荷花池,虽已过盛夏繁花似锦之时,荷叶凋零,残影浮水,却另有一番“留得枯荷听雨声”的萧疏意境。
池东是沈大哥一家所居的烟霞居,晨雾初起时,屋舍隐现于朝霞氤氲之中;池西则是沈二哥一家所住的碧水轩,临水而筑,波光潋滟,宛如画中。
折春楼乃一座两层雅致小楼,飞檐雕棂,格局精巧,错落有致。
一楼设正厅,用于待客议事,另有书房静谧清幽,适合读书习字,还配有客房以待亲朋。
二楼为沈清钰与两名子女的起居之所,乃一大套间,分内外两室,既便于照料孩子,又保有私密空间。
套间两侧各有一间小室,为仆人房,日后待子女长大,亦可改建为独立卧房,设计周详,颇具远虑。
白槿与王嫂母女二人,现分别居于这两间小室之中。
折春楼右侧一列厢房已改建为厨房与库房,左侧厢房则辟为浴房与恭房,生活便利。
楼前一方小院,青石铺地,古意盎然,入口处立有一面雕花影壁,增添了几分含蓄之美。
院门旁设有仆人房,现由白烨和叶小安居住,尽职守夜。
院中有一口井,井水清冽甘甜,终年不涸。
院内植有一株海棠,一株梨树,此时正值金秋,梨树硕果累累,黄澄澄的果实压弯了枝头,微风拂过,果香沁人。
此情此景,不禁令沈清钰忆起破庙后山那株挂满红柿的柿子树。
不知那人如今在何处,明明他们才刚分别,思念却如风,悄然拂过心间。
树下遍植各色花卉,虽值深秋,仍可见菊蕊初绽,晚桂留香,待来年春至,必是繁花似锦,满园芳菲。
院落与小楼皆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窗明几净,显见日常有人悉心打理。
屋内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井井有条,连床上的被褥都散发着阳光晒过的暖香,柔软蓬松。
沈清钰躺在床上,双臂轻轻环抱着两个熟睡的小娃娃,眉眼舒展,唇角含笑,睡得格外香甜满足,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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