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放亮,贾琏神清气爽地起身。王熙凤早已吩咐下人备好了热水和朝服,亲自伺候他梳洗穿戴。今日他要去京营点卯,并拜会上官牛继宗,一身从四品明威将军的常服穿戴整齐,更衬得他身姿挺拔,眉宇间英气逼人。
“今日去营里,见了牛大人,代我问个好。”王熙凤替他正了正腰间的银鱼袋,轻声嘱咐,“北静王府那边……若定了日子,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贾琏握住她的手,笑道:“放心,我省得。府里的事,辛苦你操持。”
用过早膳,贾琏便带着韩偃和石磊,骑马往西城外的京营大营而去。京城街道上车水马龙,繁华更胜往昔。一路行来,偶有认出他身份的官员或勋贵子弟,皆在车中或马上拱手致意,态度比之从前更为热络恭敬。贾琏皆从容回礼,不骄不躁。
到了京营,自有中军官迎入。牛继宗正在中军帐内处理军务,见贾琏进来,放下手中的朱笔,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哈哈哈,我们的功臣回来了!快坐!”
“卑职贾琏,参见节度大人!”贾琏上前,依足礼数行军礼。
“免了免了,私下里不必如此拘礼。”牛继宗大手一挥,示意他坐下,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赞道,“好!精气神十足,看来保定府那一趟,非但没磨掉你的锐气,反而更显沉稳了!好小子,干得漂亮!那份奏章陛下看了,龙颜大悦,直夸我京营又出了一位能臣干将!”
贾琏谦逊道:“全赖大人栽培提拔,陛下洪福,卑职不敢居功。”
“诶,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牛继宗显然心情极好,“冯唐那厮罪证确凿,已然定了秋后处决。你此番不仅为民除害,更是狠狠挫了某些人的气焰,大涨我京营威风!”他话中意有所指,显然对忠顺王府那边的情况心知肚明。
两人又叙谈了片刻保定之事的细节,牛继宗听贾琏提及那神秘的“玄真道长”和令牌,眉头也皱了起来:“此事我已知会了刑部和暗卫,让他们暗中查访。这等妖邪之辈,绝不能放任。你在外也要多加小心。”
“谢大人关怀。”贾琏点头,随即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大人,昨日卑职回京途中,接到北静王府的帖子……”
牛继宗闻言,脸上的笑容微敛,沉吟道:“北静王……这位王爷向来深居简出,醉心风雅,极少过问朝政实务。他此番相邀,用意颇深啊。”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如今朝中,忠顺王一系势大,与太子走得颇近。北静王虽不结党,但素来不喜忠顺王跋扈。他找你,或许是看好你的潜力,想结个善缘,亦或是……想借你之手,在某些事上发声。”
贾琏心中了然,这与他之前的猜测大致吻合。北静王这是在观望,也是在投资。
“卑职明白了。不知大人以为,卑职当如何应对?”
牛继宗捋了捋短须,道:“北静王身份尊贵,且名声不恶,他既相邀,不可不去。你只需记住,不卑不亢,谨言慎行。他若以风雅之事相谈,你便顺势而为;他若提及朝局人事,你便多听少说,以军务搪塞。总之,把握分寸,既不得罪,也不轻易承诺什么。你如今是陛下看重的人,自有底气在。”
“卑职谨记大人教诲。”贾琏心中有了底。
在营中盘桓了半日,处理完积压的军务,又与几位相熟的将领寒暄一番,贾琏便告辞离开。回府后,他斟酌片刻,便亲笔写了一封回帖,言辞恭谨,表示自己已回京,不敢劳王爷久候,若王爷得暇,自己随时可过府拜谒。命石磊立刻送往北静王府。
没想到,北静王府回帖极快,当晚便又派人送来,定于次日巳时(上午十点)请贾琏过府一叙。
王熙凤得知后,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明日贾琏要穿的便服佩饰,确保既不失礼,又不显得过于张扬,忙活了半宿才安心睡下。
次日,贾琏准时来到位于皇城西侧的北静王府。王府门庭不如忠顺王府那般显赫张扬,却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雍容气度,门前石狮肃穆,府邸深广,林木掩映,显得幽静而神秘。
门房显然早已得到吩咐,见贾琏递上名帖,立刻恭敬地引他入内。穿过几重仪门,绕过影壁,但见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景致极为雅致,与贾府那种勋贵之家的富丽堂皇迥然不同,更多了几分书香门第的清雅气息。
来到一处题着“漱玉轩”的水榭之外,引路的内侍躬身道:“贾将军请稍候,容奴才通禀王爷。”
片刻后,内侍出来:“王爷有请。”
贾琏整了整衣冠,步入水榭。只见轩内陈设简洁,却无一不是精品,紫檀木的家具,官窑的瓷器,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古画,意境悠远。临窗的榻上,坐着一位身着月白色常服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三缕长须飘洒胸前,气质温文尔雅,正是北静王水溶。
“末将贾琏,拜见王爷!”贾琏上前,依礼参拜。
“贾将军快快请起。”北静王声音温和,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早闻将军年少有为,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赐座。”
“谢王爷。”贾琏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了半个屁股,姿态恭敬而不失气度。
内侍奉上香茗,茶香清冽,非同凡品。
北静王并未立刻切入正题,而是与贾琏闲聊起来,问些京营趣事,边关风物,甚至谈及诗词书画,其学识之渊博,谈吐之风趣,令人心折。贾琏虽非此道专家,但前世记忆加之此生阅历,倒也应对得体,偶尔还能引经据典,说出几句精妙见解,让北静王眼中不时闪过讶异与欣赏之色。
“听闻贾将军前番在保定府,不仅剿灭了一伙为祸商旅的水匪,更揪出了幕后包庇纵容、甚至与之勾结的豪强冯唐,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啊。”北静王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起了保定之事。
贾琏心中微凛,知道正题来了。他放下茶盏,恭声道:“王爷谬赞了。末将只是恰逢其会,尽了本职而已。那冯唐罪大恶极,天理难容,王法昭昭,自有其应得之下场。”
北静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啊,天理王法,自有公道。只是这世间,有时并非黑白分明,总有些灰蒙蒙的地带,需要有人去涤荡。将军此番雷厉风行,想必也让某些习惯了在灰色地带攫取利益之人,颇为震动吧?”
他这话,几乎是在明指忠顺王府了。
贾琏神色不变,依旧从容:“末将愚钝,只知奉命行事,恪尽职守。至于其他,非末将所能妄加揣测。”
北静王看了他一眼,见他应对谨慎,滴水不漏,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他不再追问,转而叹道:“将军可知,本王为何请你过府一叙?”
“末将不知,请王爷明示。”
“本王虽不理俗务,但也知朝廷需才,社稷需栋梁。”北静王目光温和地看着贾琏,“如将军这般,有勇有谋,忠于王事,且不惧权贵的年轻才俊,正是朝廷所需,亦是……陛下所喜。望将军能持此本心,砥砺前行,将来必成大器。”
他这番话,既是勉励,也隐隐透露出对贾琏的支持态度。
“末将定当谨记王爷教诲,竭尽驽钝,报效朝廷,不负陛下与王爷期望。”贾琏起身,肃然应道。
北静王满意地点点头,又闲话几句,便端茶送客。
贾琏恭敬地退出漱玉轩,由内侍引着出府。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他才缓缓松了口气,仔细回味着方才北静王的每一句话。这位王爷,果然如牛继宗所料,是在示好,也是在观察。他既未要求自己做什么,也未明确承诺什么,但这种态度的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政治信号。
回到荣国府,王熙凤早已等在房中,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如何?王爷都说了些什么?”
贾琏将大致情形说了一遍,王熙凤听得仔细,沉吟道:“如此看来,北静王是有意结交,至少目前看来是善意。这对咱们是好事。只是……与虎谋皮,终究要小心。”
“我明白。”贾琏点头,“眼下且走一步看一步。对了,我离京这些时日,营中积压了些军务,明日开始,我需常去营中处置。府里的事,你多费心。”
“你放心去便是。”王熙凤应道,随即又想起一事,“哦,差点忘了,今儿个下午,东府珍大嫂子(尤氏)过来坐了坐,言语间又提起蓉哥儿媳妇的病,说请了几个太医瞧了,总不见大好,想托咱们问问,有没有认识什么更好的大夫……”
贾琏闻言,目光微凝。秦可卿的病……是时候该留意一下了。这背后牵扯的,恐怕不只是病症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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