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星粹学府已有旬日,何非骑着踏风驹,早已远离了夏商国繁华的核心腹地,进入了西部更为辽阔、人烟相对稀少的区域。官道逐渐变得不再那么平坦宽阔,两旁的原野也被起伏的丘陵和偶尔出现的茂密森林所取代。
时近黄昏,夕阳将天边云彩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何非根据地图判断,前方数十里内并无大型城镇,只有一个小型驿站。他并不急于赶路,决定就地寻一处合适所在露宿。
他驱马离开官道,沿着一条溪流前行不远,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此地临近水源,地势开阔,不易被埋伏,正是理想的扎营之地。
何非利落地翻身下马,拍了拍踏风驹让它自行去溪边饮水吃草。他则从储物袋中取出帐篷,熟练地支好。前世作为茅山弟子,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这些野外生存技能早已刻入灵魂。
生起一小堆篝火,架上水壶,何非取出干粮,就着即将烧开的热水,准备享用简单的晚餐。他看似放松,实则灵台清明,神识在藏符环内玄穹道尊元神潜移默化的滋养下,已能隐隐感知周围数十丈内的气息流动。这是他结合前世精神修炼法门与今世道术“灵觉”自行摸索出的运用,虽不及专精此道的周通,但在野外已足够预警。
夜色渐渐笼罩四野,只有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少年平静的脸庞。
突然,踏风驹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蹄子刨着地面。几乎同时,何非眉头微蹙,他感知到几股带着贪婪和戾气的气息,正从三个方向悄然围拢过来。
“嘿嘿,小子,一个人赶路,还带着这么好的马,挺阔气啊!”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树丛中窸窸窣窣钻出五条黑影。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手持一把鬼头刀。他身后跟着四个形容猥琐的汉子,手里拿着钢叉、朴刀,眼神不善地盯着何非和他的行李,尤其是那匹神骏的踏风驹。
何非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几位,求财?”
那大汉见何非年纪轻轻,又孤身一人,只当他是哪个偷跑出来的富家子弟,狞笑道:“算你识相!把值钱的东西和这匹马留下,爷爷们心情好,或许能饶你一条小命!”
何非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路的地方就有剪径。本以为能清净一晚……”
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匪徒。另一个瘦高个尖声道:“大哥,跟这雏儿废什么话,宰了干净!”
话音未落,那瘦高个已然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手中朴刀带着风声直劈何非面门!在他想来,这一刀足以将这吓傻的小子劈成两半。
然而,刀至半空,他却发现眼前的少年不见了。紧接着,他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铁钳夹住,“咔嚓”一声脆响,朴刀当啷落地。何非不知何时已欺近他身前,只用了一招最寻常的擒拿手法,便卸了他的关节。
“啊!”瘦高个惨叫着倒退。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彪形大汉脸色一变,知道看走了眼,怒吼着挥刀扑上,其余三人也同时围攻而来。
面对四把兵器的围攻,何非脚步一错,身形如鬼魅般晃动,正是蕴含了武当太极身法的步法。他并未动用背后的七星剑,也未使用符箓,仅仅凭借一双肉掌和精妙的身法,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砰!”一掌拍在一人肋下,那人顿时如遭重击,吐血倒地。
“啪!”一脚踢中另一人膝盖,那人惨叫着抱着腿翻滚。
第三个匪徒的钢叉刺来,何非侧身避开,手肘顺势撞在其胸口,将其击飞出去。
转眼间,只剩下那彪形大汉。他惊恐地看着倒地呻吟的同伴,又看看气定神闲、连衣角都没乱的何非,终于明白踢到了铁板。
“你……你到底是……”他声音发颤,手中的鬼头刀都快握不稳。
何非懒得与他废话,并指如剑,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斗气运转,凌空一点。一道无形气劲激射而出,正中大汉胸口膻中穴。大汉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眼前一黑,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暂时闭过气去。
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何非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匪徒,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些只会几手粗浅功夫的毛贼,连一级武者都算不上,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他走到溪边,洗了洗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他并未取这些人的性命,只是略施惩戒。废了那瘦高个的手腕,击伤另外几人,足够他们记住这个教训了。
回到篝火旁,水刚好烧开。何非给自己泡了杯清茶,就着干粮,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踏风驹也恢复了平静,悠闲地在他附近踱步。
夜色更深,月光洒满山坳。经过这番小插曲,四周愈发显得静谧。何非盘膝坐在帐篷前,并未入睡,而是开始每日雷打不动的晚课。
他心神沉入体内,默默运转前世带来的《上清茅山炼气法诀》,同时引动这个世界的天地灵力,滋养着丹田处那团氤氲的道基之气
藏符环内,玄穹道尊的元神似乎感应到他的修炼,传递出一丝微弱的赞许之意,随即又归于沉寂,继续用养魂木温养灵魂。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何非在心中默念,前世的经验告诉他,修行之路,耐得住寂寞,方能守得住繁华。这两年的游历,正是打磨心性、夯实基础的最佳时机。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山坳时,何非早已收拾好行装。那几个匪徒还在昏迷或呻吟。他看也未看他们一眼,翻身上马,轻叱一声,踏风驹扬起四蹄,继续向着西方,绝尘而去。
他的江湖,他的道,就在这马蹄声下,一步步向前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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