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推开窗，老巷已经被一层薄雪覆盖，银杏枝桠上积着雪沫，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格外清脆。林小满裹紧围巾，刚迈出家门，就见阿柚飘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周身的白光比往日亮了些，竟能在雪地上映出一道浅浅的光晕。
“今天的光好像不一样。”林小满快步走过去，指尖试探着靠近那片光晕，竟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不像往常那般空灵。
阿柚低头看着雪地上自己的光影，眼底藏着惊喜：“清晨醒来就这样了，或许是这场雪带来的变化。”她试着抬起手，指尖划过积雪，这一次，竟没有直接穿过去，而是在雪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转瞬即逝的印记。
林小满的眼睛瞬间亮了：“你能碰到东西了？”她蹲下身，指着雪地上那道几乎要消失的痕迹，语气里满是雀跃。
阿柚又试了一次，指尖再次轻触雪地，这次的印记比刚才清晰了些，只是维持了片刻便消融在寒风里。她无奈地笑了笑：“还不太稳定，但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实物的触感了。”
林小满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阿柚往巷口的文具店跑：“我知道了！小时候你说想亲手给我折一只不会被雨水冲坏的小船，今天我们就去买彩纸，你试试能不能亲手折！”
文具店的暖风吹散了身上的寒气，老板是个熟悉的老街坊，笑着递给林小满一沓彩纸：“还是喜欢这种带花纹的？小时候总跟你那‘看不见的朋友’一起折东西。”
林小满接过彩纸，脸颊微微发烫，转头看向飘在身边的阿柚。阿柚对着老板笑了笑，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却还是认真地说了句：“谢谢。”她试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彩纸上，这一次，竟真的握住了一张蓝色的彩纸，纸张的纹路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感知里。
“真的可以！”林小满激动地捂住嘴，看着阿柚笨拙地拿着彩纸，指尖因为不熟练而微微发颤。二十多年来，这是阿柚第一次真正触碰这个世界的实物，连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郑重。
回到老房子里，林小满坐在书桌前，看着阿柚对照着记忆里的样子折小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阿柚的身影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周身的白光温柔地包裹着她，也照亮了她专注的侧脸。
“不对，折船身的时候要把边角对齐。”林小满忍不住伸手指导，指尖碰到阿柚握着彩纸的手——那是一种很奇妙的触感，不像实体那样真切，却又带着一丝温热的质感，像握住了一团柔软的星光。
阿柚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向她，眼底满是笑意：“还是你教我比较靠谱。”她松开手，让林小满握着自己的手，一起折叠彩纸。两张手叠加在一起，一张真实温暖，一张虚幻却带着温度，在彩纸上慢慢折出熟悉的形状。
第一个小船折得有些歪歪扭扭，阿柚却像得到了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她看着自己亲手折成的小船，眼眶微微发热：“原来触碰实物是这种感觉，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林小满笑着帮她整理好船帆：“我们再折几个，折满一盒子，就像小时候你用白光给我折的那样。”
整整一个下午，房间里都弥漫着温馨的气息。阳光渐渐西斜，书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船，红的、蓝的、带花纹的，每一个都带着阿柚笨拙却认真的痕迹。阿柚的力量似乎越来越稳定，到后来，已经能熟练地自己折出完整的小船，甚至还会在船身上折出小小的花纹。
“小时候总觉得，能亲手给你折东西是遥不可及的愿望。”阿柚拿起一只带着银杏花纹的小船，轻轻放在林小满手心，“现在终于做到了。”
林小满握紧手心的小船，感受着纸张的触感和阿柚残留的暖意：“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小时候生病，是你整夜守着我；被同学欺负，是你悄悄吓走他们；就连我第一次失恋，也是你陪我在天台哭了一整晚。”
阿柚飘到她身边，轻轻抬手，这一次，竟真的拂过了林小满的发顶。温柔的触感落在发间，带着星光般的暖意，林小满瞬间红了眼眶，转头扑进阿柚的怀里。
没有实质的拥抱，却有温暖的光晕包裹着她，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给她无尽的安慰。“阿柚，”林小满埋在她的光影里，声音带着哽咽，“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不管你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不管你能不能触碰我，你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阿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像晚风：“傻丫头，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让我有了停留的意义，让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能陪着你长大，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夜幕降临，林小满把折好的小船一个个放进透明的盒子里，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阿柚飘在窗边，看着窗外漫天飞雪，周身的白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我们约定好不好？”林小满走到她身边，伸出小指，“不管未来你的力量会不会变弱，不管你能不能一直触碰这个世界，我们都要一直陪着彼此，永远不分开。”
阿柚看着她伸出的小指，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虚幻的指尖轻轻勾住她的小指。虽然没有实质的触感，却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在彼此之间传递。“好，”她的声音里满是郑重，“我们约定，永远不分开。”
雪夜寂静，房间里的灯光温暖明亮，透明盒子里的小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承载着跨越生死的陪伴，也见证着星光下那个永恒的约定。林小满靠在窗边，身边是阿柚温暖的光晕，她知道，无论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只要有阿柚在，她就永远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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