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高度紧张与近乎苦修的沉寂中,又滑过了半月。
程烈体内的灵力溪流已然壮大了数倍,奔腾于拓宽不少的经脉之中,带来充盈的力量感。炼气一层的境界早已彻底稳固,甚至向着第二层的门槛发起了隐隐的冲击。白日里的“病弱”伪装愈发纯熟,连那两位定期前来诊脉的老太医,都开始觉得这位七皇子脉象中那丝古怪的“生机”似乎真的在缓慢壮大,虽仍远逊常人,但至少脱离了随时可能咽气的危险,只能将其归咎于年轻底子好,或是用的珍贵药材起了效。
赵千钧得到的回报始终是“伤势沉重,恢复缓慢”,这让他既松了口气,又隐隐不安。他加派的监视从未松懈,但程烈殿内除了小安子必要的进出和煎药,再无任何异常。那份死寂,反而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这一夜,月隐星稀,乌云低压,正是夜黑风高时。
程烈盘坐榻上,并未立刻修炼。他双手虚拢,将那三阶魔方托于掌心。经过这半月不间断的、以自身灵力温和滋养与意念沟通,他与这魔方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联系。尤其是对那红色中心块代表的“御”之力量,感悟渐深。那层用以隔绝自身灵气波动的微弱“场”已能较长时间维持,效果也稳固了不少。
然而今夜,他心有所感,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从未有过反应的、白色的中心块。
白色,在魔方中往往代表着“基底”、“包容”与“无限可能”。它会拥有怎样的力量?
他依照前法,将精纯的灵力缓缓注入,心神空明,不再执着于“御”,而是尝试去触碰、去理解那“白”所蕴含的意境。
初时,依旧是一片沉寂。白色中心块如同最普通的塑料,毫无反应。
程烈不急不躁,心神愈发沉静,仿佛自身也化入了那一片虚无的白色之中。摒弃了“御”的守护,摒弃了“化”的转变,摒弃了“反”的对抗,只剩下最纯粹的感知与接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心神与那“白”几乎要融为一体时——
白色中心块,极其轻微地,如同沉睡的湖泊被投入了一颗微尘,荡漾开一圈无形无质的涟漪。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程烈的“眼前”,或者说,他的识海之中,景象骤变!
不再是黑暗的寝殿,而是浮现出了一片模糊的、不断扭曲晃动的影像!如同隔着一层布满水汽的毛玻璃观察世界。
影像中,是熟悉的庭院角度,但视角极低,仿佛趴伏在地。他“看”到了枯萎的草茎在夜风中颤抖,看到了不远处那半截坍塌的矮墙投下的阴影,甚至能“看”到更远处,一个模糊的、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暗哨轮廓,正靠坐在假山缝隙里,似乎……在打盹?气息悠长而平稳,带着一丝值守夜班的疲惫与松懈。
这是……西侧院墙,狗洞附近的景象!是那个最初被他发现的暗哨的视角?!
程烈心中剧震!这白色中心块的能力,竟是“映照”?映照出其他生灵的感官所见?!
他强忍着激动,尝试移动“视线”,却发现这影像仿佛固定了一般,只能随着那暗哨细微的头部转动而略有变化,无法自主操控。而且影像模糊,细节难辨,持续消耗着他的精神力和灵力。
他立刻收敛心神,停止了灵力灌注。识海中的模糊影像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前重新恢复了寝殿的黑暗。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且限制极大,但程烈的心脏却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这能力,太逆天了!
这意味着,他有可能窥探到那些监视者的动向,了解他们的换防规律、精神状态,甚至……如果他们交谈,或许还能听到只言片语!这远比小安子从市井听来的流言要精准、有价值得多!
他按捺住立刻再次尝试的冲动,仔细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消耗很大,以他目前的修为和精神力,恐怕支撑不了太久,而且目标似乎只能锁定在与他有过“接触”(至少是被他灵觉清晰感知并标记过)的特定对象?刚才映照的,正是西侧那个被他第一个发现的暗哨。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也极其危险的工具。用得好,能料敌先机;用得不好,精神力透支还是小事,若被对方察觉某种被窥视感,立刻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必须谨慎,必须找到最安全、最有效的使用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转回自身的修炼。灵力才是根本,没有足够的修为支撑,再神奇的能力也只是镜花水月。
接下来的几天,程烈变得更加忙碌。他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小心翼翼地运用着这新获得的能力。
他不再同时映照多个目标,而是专注于西侧那个暗哨。每次只选择在对方似乎最为松懈的时段(比如黎明前、交接班后不久),短暂地“连接”其视角,观察片刻。他记录下这名暗哨固定的几个藏身点,观察他与其他暗哨交接时极其隐蔽的手势,甚至在某次对方忍不住低声咒骂天气时,捕捉到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信息在一点点积累。他确认了这五名暗哨分属两班,每六个时辰轮换一次。西侧和假山上的是一组,东侧水缸后、槐树上以及另一个机动位点是另一组。他们之间有一套简洁的联络暗号。最重要的是,他确认了这些暗哨虽然实力不俗,但并非铁板一块,也会有懈怠、抱怨,这说明他们背后的人,对这里的监控并非毫无破绽。
同时,他自身的修炼也并未落下。炼气二层的壁垒已经清晰可见,只差一个契机,或许就能一举突破。胸口的鲤鱼玉佩依旧沉寂,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而魔方的其他色块,除了红色与白色,他尚未敢轻易尝试,尤其是那晚爆发出惊雷的……似乎是蓝色?
就在程烈以为这种僵持和积累还将持续一段时间时,小安子带回的一个消息,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王爷,”小安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紧张,他这次换回的除了黑饼,还有一小包难得的、带着油腥味的肉干,“奴才今天听到守后门的一个老军卒喝醉了抱怨,说……说北边好像打了一场大仗!”
程烈猛地睁开眼,精光一闪而逝:“仔细说!”
“那老军卒说得含糊,只说是北境军报传回,好像是在黑风坳,咱们大胤的军队和那群马匪……不对,他说不像是马匪,更像是草原上的狼崽子,打了一场狠的!咱们……咱们好像吃了点亏,折了不少人马……”
北境!黑风坳!草原狼崽子!
程烈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原主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黑风坳地势险要,是他当年经营北境防线时重点布防的区域之一!所谓的“马匪流窜”,果然是幌子!是草原部落的试探,甚至是……大规模入侵的前奏!
而他那位好三哥程谨,如今圣眷正浓,又负责部分军务,这场败绩,无论与他有无直接关系,都必然会影响到朝堂格局!是危机,也是……机会!
“还有吗?”程烈声音低沉。
小安子努力回忆:“那老军卒还说,朝会上为了这事吵翻了天,有人主张严惩败军之将,有人主张增兵,好像……好像还提到了王爷您……”
“提到我?”程烈眉峰一挑。
“嗯,说得不清楚,好像是有位老大人说……说若是当年烈王在,北境岂容宵小猖狂……不过立刻就被其他人驳斥了,说……说王爷您是戴罪之身……”
程烈沉默了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价值,终于又被人想起来了。哪怕只是作为攻击政敌的借口,或者是一块用来垫脚的石头。
但这足够了。
只要他的名字重新被人提及,就意味着这潭死水,开始流动了。
他需要知道更多,更详细的消息!朝堂上的争论细节,北境战事的真实情况,皇帝的态度,三皇子一系的反应……
他看向手中的魔方,那白色的中心块在他眼中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是时候,冒一点风险,将“眼睛”投向更远的地方了。
他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目标。一个能接触到更高层信息,又可能在某些时刻心神松懈,让他有机可乘的目标。
赵千钧?此人意志坚定,修为不明,风险太大。
那些暗哨?层次不够。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望向了那座巍峨皇城的深处。
或许……该尝试接触一下,那些负责传递消息的……宫中内侍?或者,轮值休息的……低阶禁军军官?
夜色深沉,程烈的眼中,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火焰。
潜龙勿用?不,是时候,搅动风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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