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华灯初上,皇宫太和殿内,觥筹交错,丝竹悠扬。
烈武帝程烈设宴款待河西节度使之子王冲及草原金帐王庭使者,兼有在京宗室勋贵、文武重臣作陪,规格极高,彰显天朝上国气度,亦是对边镇与外邦的安抚与震慑。
殿内金碧辉煌,蟠龙柱下宫娥穿梭,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程烈高踞御座,身着常服龙袍,神色平静,威仪自生。萨仁皇后坐于其侧稍后之位,凤冠霞帔,仪态万方,眉宇间既有母仪天下的雍容,又保留着几分属于她的空灵气质,令人不敢亵渎,又忍不住心生亲近。
王冲与草原使者兀术分别坐于殿下左右首座。王冲一身锦袍,努力做出恭谨姿态,但眼神偶尔扫过御座上的帝后,尤其是看到萨仁那绝色容颜与独特气质时,眼底深处仍会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与嫉恨。兀术则是一身草原传统华服,面容粗犷,眼神锐利如鹰,虽依礼行事,但那骨子里的野性与桀骜却难以完全掩盖。
宴席伊始,气氛尚算融洽。双方依例献上祝酒词,说些恭贺新皇、愿两国(部)永结同好的套话。程烈应对得体,既不失帝王威严,也给予了相应的礼遇。
酒过三巡,气氛渐酣。
王冲起身,再次敬酒,脸上堆满笑容:“陛下登基,又迎娶皇后娘娘,实乃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家父远在河西,不能亲至,特命小子再献上一舞,名为《破阵乐》,以贺陛下赫赫武功,愿我大胤武运昌隆!”
说罢,他拍了拍手。殿外早已准备好的乐师奏起激昂铿锵的乐曲,一队身着改良胡服、手持木制刀盾的舞者涌入殿中,随着鼓点跳跃腾挪,演绎军阵冲杀之状。舞姿刚健有力,杀气隐隐,确实有几分沙场气息。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破阵乐》中蕴含的意味,绝非简单的恭贺。王弼这是在借舞乐,向程烈展示河西军的“武勇”,暗含示威之意。
殿内一些大臣微微蹙眉,看向御座。程烈面色不变,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仿佛真的在欣赏舞乐。待到一舞毕,他才缓缓开口:“河西军骁勇,朕早有所闻。王节度使有心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冲心中微凛,连忙躬身道:“为陛下效力,乃河西本分。”
就在这时,那草原使者兀术也站了起来,手捧金碗,声若洪钟:“尊敬的大胤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我草原儿郎,最敬英雄!陛下神威,横扫北境,我等佩服!今日借此盛宴,我兀术也想献上我草原的祝福——角抵之戏,以娱陛下!”
他不等程烈回应,便朝殿外呼喝一声。只见两名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赤裸上身、仅着犊鼻裤的草原壮汉,踏步而入!两人筋肉虬结,如同铁塔,周身气血旺盛,目光凶悍,显然都是草原上擅长摔跤的勇士,其实力恐怕已接近凡人武夫的巅峰!
这两人一入殿,那股彪悍野蛮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与殿内华美精致的环境格格不入,让一些文官脸色发白。
兀术笑道:“此二人乃我金帐王庭最强的巴特尔(勇士)之一,力能搏虎!愿以此戏,为陛下助兴,亦显我草原儿郎对陛下的敬意!”他话语虽谦,眼神却带着挑衅。这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压一压大胤的威风,试探这位新皇的底线!
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所有人都看向程烈。
程烈尚未开口,坐于他身侧的萨仁,却轻轻放下手中的玉箸。她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两名草原壮汉,声音清越柔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草原勇士果然雄壮。不过,今日乃陛下与本宫宴请宾客之喜日,殿前角抵,杀气过重,恐惊扰圣驾,亦失了我天朝雅致。”
她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之意,更是点出了对方举动的不合时宜。
兀术脸色微微一僵,正欲再说。
萨仁却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使者盛情难却。本宫久居草原,亦知角抵之趣。不若换个方式——”她目光转向御座上的程烈,带着一丝请示的意味。
程烈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微微颔首。
得到允许,萨仁对身旁女官低声吩咐了一句。片刻,两名身材相对“纤细”许多的宫女走入殿中,她们手中并未持任何兵器,只是各自捧着一个约莫脸盆大小、表面光滑如镜的银盘。
“此乃‘镜湖映月’。”萨仁柔声道,“请两位勇士,各自立于银盘之前,不动用任何气血外力,仅凭自身定力与意志,凝视盘中之影。谁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盘中倒影不散不乱,便算胜出,本宫自有厚赏。”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
不动用气血外力,仅凭定力意志?凝视倒影一炷香?这听起来似乎比角抵温和得多,但细细一想,却更加凶险!武者,尤其是草原这种崇尚力量的勇士,其力量根基往往在于沸腾的气血与强悍的肉身,骤然要求其收敛所有力量,仅靠意志维持静止与专注,无异于缚住猛虎的利爪尖牙,将其最脆弱的精神层面暴露出来!那银盘光滑如镜,倒影清晰,长时间凝视,极易产生幻觉,心神失守!
这看似柔和的比试,实则直指本源,考验的是最深沉的定力与心性!这位新皇后,竟有如此手段?!
兀术脸色微变,他身后的两名草原壮汉更是面面相觑,他们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搏杀,何曾见过这等诡异的比试?但皇后开口,金口玉言,他们又不敢拒绝。
王冲也眯起了眼睛,重新审视着那位一直安静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此女,绝非仅凭美貌上位!
程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对萨仁的处置颇为满意。既化解了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又以一种更高级的方式反将一军,彰显了天朝皇后的智慧与气度。
“便依皇后所言。”程烈一锤定音。
那两名草原壮汉只得硬着头皮,走到银盘前站定,收敛全身气血,凝神望向盘中自己的倒影。起初尚可,但不过数十息之后,其中一人便开始呼吸粗重,额头见汗,眼神开始涣散,盘中倒影也随之微微晃动。另一人稍好,但也眉头紧锁,显然并不轻松。
反观那两名捧着银盘的宫女,气息平稳,眼神清澈,显然受过特殊训练,定力远非常人可比。
一炷香的时间,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香燃过半之时,那名率先支撑不住的壮汉猛地发出一声低吼,双眼赤红,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盘中倒影瞬间破碎!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
另一人又勉强支撑了数十息,最终也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地移开了视线,盘中倒影虽未完全破碎,却也模糊不清。
胜负已分!
两名草原最强的巴特尔,竟在皇后随口设定的“游戏”中,一败涂地!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结果所震撼,看向萨仁皇后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萨仁神色依旧平静,对那两名失败的壮汉温言道:“两位勇士辛苦了。赏金百两,锦缎十匹。”既展示了威严,又不失仁慈。
兀术脸色铁青,却又无话可说,只能狠狠瞪了那两名不争气的手下一眼,悻悻坐下。
经此一事,宴席上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暗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了下去。王冲变得更加沉默,兀术也收敛了气焰。
程烈适时地举杯,与群臣共饮,将气氛重新拉回。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年轻的烈武帝与他的皇后,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宫宴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继续进行。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程烈知道,王冲与兀术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还在暗中窥伺。
但他稳坐御座,如同磐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大胤的天下,既然他已坐上这个位置,便容不得任何宵小放肆!
宴至深夜,方尽欢而散。
程烈与萨仁携手返回后宫。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今日,辛苦你了。”程烈侧首,看着身旁女子在月光下更显清丽的侧颜。
萨仁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紧了些:“为陛下分忧,是妾身本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只是,那王冲与草原使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程烈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朕等的,就是他们不甘心。”
引蛇出洞,方能一击毙命。
帝都的夜色中,权力的博弈与刀光的寒影,交织成一曲无声的杀伐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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