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众人顺利的进了长安城，到皇子府换了身行头以后，带着北国国君的回礼送到宫中。
皇帝满脸红光，比上次宋雯见他的时候精神头好多了。
祁渊在他面前还是那副病弱的模样，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臂上弄了个伤口，然后不经意间让皇帝看到袖口那渗血的布条。
“咳咳，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儿臣只愿父皇能展颜常笑，那便是对儿臣最好的赏赐。”
“你总是如此懂事，”皇帝眼里升起一丝内疚，原本心中对他的猜疑也减少了两分。
他看了眼祁渊的手，叹了声气，拟了圣旨:
【朕之皇六子祁渊，天资聪颖，慧悟过人。昔年国运维艰，尔虽年少，却甘赴异国为质，以柔肩担社稷之重；后又促成姻好，以固邦国之盟。此等苦衷，朕常悯于心。
尔虽体弱而志坚，身屈而心宏，光华内蕴。
今特册封尔为靖王，赐居南樾。念尔体弱，特准尔在京调理半载，期满离朝，非诏不得入朝。】
“儿臣领旨谢恩。”
驶离天行街以后，宋雯能察觉到，他似乎不太高兴。
她把马车里的香囊和手帕一一装进布袋，拿给赤虎后，试探性的问道:
“殿下，当王爷了你不高兴吗？”
祁渊道:“你觉得本殿应该高兴？”
宋雯点头，“都当上王爷了，这也算是升职了。”
祁渊按了按眉心，“明升暗贬罢了。”
已经如此示弱了，因为他母亲的原因，皇帝仍是对他怀有疑心，明面上封王，实际却是将他‘贬’出长安。
可知就算是那生母身份低贱的大皇子都在长安挂了个一闲半职，其他皇子更是各有其职，只有他空有一个王爷的身份。
南樾山高路远，水土不服乃是常事，若他真的像表面上病弱无害，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他这位父皇，真是好狠的心呐。
要是不做些什么，倒对不起他如此提防。
……
中秋将至，宋雯分别给小云礼还有宋斌写了信寄了回去。
小冬见她会写字，羡慕的不得了，宋雯刚好闲着无事，便问她要不要写封家信回家。
“不用，我爹娘把我卖了……现如今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啊，那对不起，不过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抽空教你。”
最近祁渊很少在府里，出去也不怎么带她，所以她现在空闲时间还是挺多的。
小冬连忙摆手，“我脑子笨，还是算了。”
“哎呀，还没开始学呢，怎么就说自己笨，”宋雯拉着她到院里，找了块小石头，在青石板上写上‘小冬’和‘宋雯’二字。
“来，先从你和我的名字开始学。”
小冬有些迟疑，还是接过那小石头，照着宋雯那样画在青石板上。
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是还是能勉强认出来的。
等她记住这四个字以后，宋雯又教了几个常用字，也许是笔画太多有些超纲，小冬学了一会儿就直摆手。
“算了算了，这也太麻烦了，我又不用考状元，学这个还不如去绣些帕子，还能拿去卖些银钱。”
她不愿意，宋雯也不能勉强她，只能由她去了。
中秋节这天，皇帝照例举办了赏月宴，宋雯身为祁渊的贴身侍女，自然是要陪同伺候的。
这次赏月宴，除了皇子们，身居要职的文臣武将们也都在，而宫妃们在后宫里另成一席，只有太后陪同坐在皇帝身侧。
歌舞升平，自有一派祥和之景。
这次宴席上，宋雯居然看到了豆腐，要知道这可是案桌上除了肉食以外唯一的素菜。
除了豆腐以外，还有类似月饼的雏形，是一个圆形的饼，没有多大，上面印有团圆二字。
祁渊见她盯着那团圆饼看，将盘子推到了一旁。
“就在这儿吃是不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宋雯小声说。
祁渊没有回答，只是坐姿端正，拿着玉筷细嚼慢咽。
宋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快速伸手把那盘子里的月饼拿了过来，见没人注意到她，飞快的低头咬了一口嚼吧嚼吧。
“咳咳咳、”
又硬又干巴，要噎死人了。
宋雯握拳抵住嘴，小声的咳嗽，脸色憋的通红。
“殿下，我去找点水喝……”
“嗯。”
宋雯弯着腰，慢慢退出宴席，向一个小宫女问好路以后，她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竟然迷了路。
她在御花园绕了一大圈，总算看到了个落单的人。
还没等上前搭讪，又看到另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往那边靠近。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躲在一旁的山石后面。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互相递了个东西，相互打了个眼色以后，那鬼鬼祟祟的小太监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后才悄摸溜走。
剩下的那个小宫女把东西放进袖口，宋雯远远的听见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她俩走远后，宋雯走了出来，跟另一个落单的小宫女问清楚了位置后，总算回到了宴席。
刚跪坐在祁渊身后，便见一排宫女手中端着一壶酒鱼贯而进。
“此乃月玉酿，从北国远道而来，今与卿同饮美酒，共赏佳月。”
“谢陛下／父皇赏赐。”
祁渊面前的酒樽被宫女倒满，他轻执酒樽，抬手与皇帝手中的酒樽遥遥碰杯，低头轻抿了一口。
没多久，皇帝与太后便离开了此处，据说是跟后宫团聚去了。
他俩一走，现场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下来，各臣子举着酒樽推杯置盏，还有的人走到各皇子面前敬酒。
最受欢迎的自然是二皇子祁宴，其次是四皇子祁沛，其他皇子受欢迎程度也各有不同，只有祁渊这儿人少的可怜。
祁渊对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来人了他就端着一副虚弱但温和的笑意，浅浅抿一口酒，没人的时候他就端坐着当背景板。
气氛正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他小跑到祁宴身侧，掩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祁宴唇角的笑意忽然凝住，惊疑的看向那太监，“此事当真？可请了太医？”
那小太监苦着脸点头。
祁宴站起身，神色匆匆的随着那小太监离场。
什么交代也没有，让不明所以的众人面面相觑。
宋雯看着那小太监面露疑惑，他头顶上的信息跟之前在御花园那鬼鬼祟祟的人一模一样，就是当时离得太远，也不知道他们交换了什么东西。
不过看祁宴的模样，肯定是很着急的事了。
众人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没多久有消息从后宫那边传来，说皇后身体不适突然晕厥，太医检查了吃食，暂时排除了中毒的可能，具体原因还在排查中。
出了这事，大家再没有赏月的心情，寒暄了一番以后，都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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