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吴刚,等待他的最终决断。
吴刚静静地听着双方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他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匆忙绘制的武陵地图,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终于,在争论声稍歇时,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地图前。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他的脚步,聚焦在地图上。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
“守城,可保根基不失,是为稳。出击,可抓住战机,掌握主动,是为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地图上临沅城西侧的一片区域,手指重重地点在了一个标注着“九郎山”的位置。
“但是,为何我们不能兼取二者之长?”
吴刚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峻而自信的弧度,
“曹寅疲师远征,志在速战,夺回临沅。他定然料想我等要么闻风丧胆,弃城而逃;要么据城死守,惶惶不可终日。”
他的手指沿着九郎山下的官道划过:
“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既要让他觉得我们主力仍在城内,坚壁清野,准备死守;又要在他最意想不到、最疲惫不堪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他猛地转身,面向众人:“我意已决!采取两手策略!”
“第一手,虚守城池!”
吴刚看向沙摩柯,
“摩柯,此事交由你督办。我会留下一部人马,由你指派可靠之人统领,在城头广布旗帜,多设疑兵,每日安排士兵轮番巡逻,制造我军主力仍在城内的假象!务必让曹寅的探子确信,我们打算死守临沅!”
沙摩柯虽然更倾向于守城,但对吴刚的命令从不打折扣,立刻抱拳:
“大当家放心!俺保证把临沅城装扮得跟铁桶一样,让曹老狗以为咱们全在城里等他!”
“第二手,也是关键一手——主力出击,半路设伏!”
吴刚的目光投向甘宁和那些主战的军官,最终定格在地图上的九郎山,
“而伏击的地点,就选在这里——城西三十里外,九郎山古道!”
他详细解释道:
“此地我先前勘察过,官道在此处被两座陡峭山坡紧紧夹住,变得异常狭窄,仅容数骑并行,两侧林木茂密,怪石嶙峋,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曹寅大军行军疲惫,队形拉长,进入此谷,首尾难以相顾!我军以逸待劳,占据地利,可充分发挥弓弩、标枪之利!待其深入,伏兵四起,必可将其截为数段,首尾不能相顾,军心必然大乱!”
甘宁听得眼中精光爆射,兴奋地一拍手:
“主公此计大妙!虚实结合,出其不意!九郎山古道,确是埋葬曹寅的绝佳坟场!”
主守派见吴刚决策已定,且计划周详,并非一味冒险,也都纷纷收起疑虑,齐声应道:
“谨遵大当家(主公)号令!”
“好!”吴刚见统一了思想,不再犹豫,开始下达具体命令,“甘宁!”
“末将在!”
“你立刻从麾下挑选最机警敏捷的斥候,扩大侦查范围,不仅要盯紧曹寅主力,还要肃清其可能派出的前哨探马,务必保证我军行动隐秘!同时,你可派小股精锐,前置到九郎山更远处,利用山林地形,对曹寅的先头部队进行袭扰,迟滞其行军,进一步消耗其体力士气,但不可恋战!”
“得令!某家这就去安排,定叫曹寅未至九郎山,先损三分锐气!”甘宁抱拳,转身便大步流星而去,行动如风。
“沙摩柯!”
“俺在!”
“城防虚守之事,由你全权负责!我给你五百人!”
吴刚看向沙摩柯,具体吩咐道,
“这五百人,包括一百名伤势不影响行动的老兄弟,以及四百名你看得上眼、还算沉得住气的新兵。他们的任务不是死守,而是‘演’得像!旗帜要多,炊烟要足,巡逻队要络绎不绝!由赵老三具体负责指挥,他性子稳,适合干这个。”
他顿了顿,补充道:
“告诉赵老三,他的任务就是迷惑敌人,拖延时间!若……若前方伏击失利,曹寅大军真的兵临城下,他可视情况放弃外城,退守内城衙署区域,利用街巷进行抵抗。若事不可为,允许他化整为零,潜伏于城中,保存力量,等待我们回援!
绝不可意气用事,做无谓的牺牲!临沅城可以暂时丢掉,但这些忠诚的弟兄,一个都不能白白牺牲!”
沙摩柯重重点头,沉声道:
“俺明白了!大当家放心,俺一定交代清楚!赵老三那小子机灵,知道轻重!”
“其余各营营长!”
吴刚目光扫过厅内剩余的所有军官,
“立刻回去整顿本部人马!检查兵器甲胄,尤其是弓弩箭矢,以及我们缴获的那些标枪,多多携带!饱餐战饭,入夜之后,全军集合,随时待命出发!”
“是!”
众营长轰然应诺,士气高昂。
“此战,关乎我军存亡,更关乎武陵未来之格局!”
吴刚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厅内回荡,
“望诸位同心协力,奋勇杀敌!让曹寅知道,这临沅城,易主之后,便是龙潭虎穴!犯我疆土者,必诛之!”
“杀!杀!杀!”
激昂的怒吼声震屋瓦,所有人的战意都被调动到了顶点。
计议已定,整个临沅城如同一个精密的战争机器,在夜幕降临前高效而隐秘地运转起来。
沙摩柯立刻找到赵老三,仔细交代任务,亲自看着他挑选人手,布置城防。一时间,城头上旗帜被插得密密麻麻,远远看去,蔚为壮观。
一队队士兵在城墙上来回走动,虽然人数不多,但显得“忙碌”异常。城中几处军营也故意燃起更多炊烟,制造大军云集的假象。
而真正的精锐力量,则在各自营长的带领下,默默检查装备,擦拭刀枪,给弓弦上油,将一捆捆箭矢、一支支沉重的标枪分配到个人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压抑与躁动。
吴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
他穿上那件有些破损但依旧能提供一定防护的藤甲,将手弩和箭囊挂在最顺手的位置,石灰粉包塞进怀里。
他看着铜镜中自己年轻面容上那一头刺眼的白发,眼神冰冷而坚定。
“白发……或许真是命运的警示。但这一次,我要让这白发,成为曹寅军的丧钟!”他低声自语,握紧了拳头。
夜幕终于彻底笼罩了临沅城。亥时左右(晚上九点到十一点),除了城头那些“尽职尽责”的巡逻火把,城内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西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没有号角,没有鼓声。吴刚一马当先,甘宁、沙摩柯紧随其后,四千五百名义军精锐,如同暗夜中流淌的沉默河流,依次出城,融入了城外的无边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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