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珝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空荡得令人心悸。自从她恢复意识以来,睁眼便是这样一个乌漆嘛黑的环境,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平稳的心跳和完整的肌肤,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潮生刺穿身体的疼痛记忆依旧清晰,仿佛那冰冷的刀刃还停留在她的胸口。何珝本以为那一击会让她彻底死去,却没想到自己还能恢复意识,尽管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无知无觉,倒也是个长眠的好去处。”
就在这时,漆黑的虚无中传来了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声音若有若无,十分缥缈:“你……名……”
何珝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下一秒,那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仿佛就在她的身后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何珝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死了还要登记名字?虽然不解,但她还是回答了那个声音的问题:“何珝。”她转过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那道声音似乎并不依附于任何实体,而是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真的……叫这个名字吗?”那声音又问。
“当然了,那还有假?从小到大的试卷上写过多少次了。”何珝有些不耐烦地反问。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片火海的画面。
惨叫声、求救声混杂在一起,仿佛地狱般的场景。火海中,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女子缓缓行走,她的衣衫褴褛,几乎无法蔽体。每走一步,周围的火焰便更加炽烈,仿佛这场炼狱本就是因为她而存在的。
画面一转,何珝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满是浓雾的山谷。女子独自坐在由骷髅堆成的小山上,目光呆滞,脏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依稀看见她那双漆黑的瞳孔。
“杀了魔婴!”一群人叫嚣着,挥舞着武器朝那女子冲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恐惧,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世间最可怕的恶魔。然而,女子却依旧静静地望着天空,目光空洞而遥远,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群人甚至没能摸到女子的头发,便被一股无形的高温瞬间气化,连枯骨都没有留下。
画面再次一转,来到一处洁白辉煌的大殿之上。一名紫发的女人护在一名女童身前,朝众人大喝:“魔婴已经死了!她只不过是无辜灵魂的转世!”
“钟云,我看你是同情心泛滥了!我们明明亲眼看着魔婴耗光了所有魔力重新变回了婴儿,这小孩分明就是魔婴!” 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反驳,他们死死盯着女人身后的女童,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被称做钟云的女人丝毫不退让:“灵者魔婴是因为什么而暴走的我们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你们弑神党活该!眼下她已经恢复神智,我们不应该重蹈覆辙!”
“魔婴就是魔婴,永远不可能拥有心智!”
脑内的画面到此戛然截止,后面的剧情不得人知。
何珝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吃惊,她朝着那虚无的声音问道:“所以呢?”当初被【魔女】亡灵拖进藤蔓里的时候,也有类似的画面出现。但这一切有什么联系,她的确不清楚。
她很快想到了新兵训练第三关里被当做菌丝母体的魔女遗骸。虽然不知道那具遗骸的真假,但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的确让人怀疑。她不清楚为什么魔女遗骸会与自己长得一样,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魔女转世。
何珝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魔婴就是卫槐绛?她还毁灭过世界?那怎么又成了南定君?”
那声音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了一个新的问题:“你,想继续活下去吗?”
“想啊!”何珝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谁会不想好好活着呢!”
那声音听了答案,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莫名其妙的?”何珝皱了皱眉,正思考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个哲学问题的时候,漆黑空间的下方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的身体猛地拽了下去。
何珝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耳边却传来一片嘈杂的喊叫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魔女!魔女复活了!”
“不好了!魔女醒了!”
“趁她还没彻底苏醒,快杀了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吵死了!何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李含商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正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何珝一愣,脑子里一片空白:啥子情况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祭台上这个一脸茫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女娃娃,怎么看都不像是传闻中那个毁天灭地的魔女啊!
皿潮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破灭。而沈弢却仰天大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你们也失败了!卫槐绛回不来了!”
“把木偶带回去!”皿潮生冷冷下令,他身边的几人得令后,“唰”地一下朝祭台飞去。沈弢见状,毫不示弱,操控着安定使奋力阻拦。这些安定使在他的操控下,如同没有知觉的傀儡,哪怕被砍成两半也依旧不知疼痛地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云老拖着莫义天和周游迅速溜到了祭台旁。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口中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咒语。下一秒,祭台上的枯骨、尸体、祭品竟然自动飞了起来,纷纷钻进了他的布袋中。
“你们两一人扶一个,我们趁机快溜!”云老大手一挥,示意莫义天和周游跟上。
周游和莫义天不敢耽搁,立刻扶起何珝和李含商,准备趁乱逃离。然而,周游却发现怀里的何珝异常沉重,沉得他直接被这重压压得跪在了地上。
“什么鬼东西?!”
周游低头看着地上缠住他们的东西,瞬间面色惨白。从阵法地面钻出来束缚住何珝身体的东西,竟然是一双又一双鬼手!看着这些鬼手,本就怕鬼的他吓得惊声尖叫:“鬼啊!!!”
“那是被九厄困魂阵法炼化的阴之体魂魄,得快点挣脱开!被打上标记就不好了!”云老出声提醒,同时手中不停,已经打开了传送阵法,正不断灌输灵力维持阵法的运转。
就在周游手足无措之际,突然感觉身上的压力一轻。他转身一看,竟然是洛绮拖着残破的身躯,奋力一击将那些鬼手全部斩断!鬼手在地上扭曲着,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为白烟消散。
周游看着一身血淋淋的洛绮,顿时愣住了:“组长……”
“周游!快点!要来不及了!”莫义天背着李含商,站在传送阵法前,焦急地朝周游喊道。
周游那句“一起走吧!”正准备说出,整个人连同何珝一起被洛绮推进了云老设置的传送法阵之中。
“保护好她。” 这是周游能听见的洛绮最后的声音。
维持这样一道传送法阵所需的灵力庞大到无法想象,云老头顶本就没几根的黑发在此刻陡然全白。眼见想救的人全都进了法阵,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迅速关闭了通道。
皿潮生反应过来时,云老的阵法已经关闭。他脸色阴沉,不再多做纠缠,立刻朝阵法传送的方位追了出去。沈弢见状也不肯放弃,操控着手底下的安定使想要一同追击,却被洛绮横刀挡了下来。
“想追?先过我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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