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五封讨伐信与北境将军的社死现场
萧烁将军的寝殿，此刻俨然成了一处临时急救中心。空气中弥漫着珍贵草药与净化符箓混合的奇异气味，取代了往日冷冽的金属与冰雪气息。数名被将军的咆哮惊动、连滚爬来的军中医官和治疗师，正围着那张巨大的、铺着雪熊皮毛的床榻忙得团团转。
榻上，李渔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一只受惊过度、濒死的小兽。即使是在无意识中，他的眉头也紧紧锁着，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一下，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萧烁像一尊焦躁的金属雕像，抱着臂在床榻边来回踱步，玄铁靴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哐、哐、哐”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他那张平日里故作冷峻的灰狼脸庞，此刻写满了懊恼、烦躁和一丝……肉眼可见的慌乱。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醒？！”萧烁忍不住又低吼着问了一遍，声音因为焦虑而显得有些沙哑。
为首的一位老成持重的羊族医官，小心翼翼地收回搭在李渔腕脉上的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躬身回道：“回、回将军，这位……人类小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只是受了极度的惊吓，心神震荡，魂魄有些不稳。属下已用了安魂定神的丹药和法术，但……何时能醒，还需看他自身的恢复能力……”
“极度惊吓……”萧烁咀嚼着这四个字，感觉自己的尾巴尖都有些发麻。他当然知道是“极度惊吓”，毕竟人是他亲自扛到炉子口吓晕的。
内心oS（抓狂）：本将军不就是想跟他开个玩笑，拉近一下距离吗？！谁知道他胆子比雪兔还小！雾森那家伙不是说他挺机灵、偶尔还敢顶嘴的吗？！怎么到本将军这儿就这么不经吓？！这下好了！人晕在这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且不说良心上过不去，虽然他平时杀伐果断，但对这个莫名戳他xp又弱了吧唧的人类，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光是想到后续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他害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就在萧烁焦头烂额，祈祷着李渔赶紧醒过来，然后把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抹平之时，他安插在殿外的亲卫队长，一脸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三枚闪烁着不同光芒、材质各异的传信符。
“将军……”亲卫队长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有……有您的紧急传信。”
萧烁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北境的暴风雪般席卷而来。他强作镇定，接过那三枚传信符。
第一枚，通体冰蓝，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上面隐隐有虎纹流转——是拾柒的！
萧烁几乎是屏住呼吸，将神识探入。
传信的内容极其简短，甚至没有称呼，但那冰冷的、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杀意，却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了萧烁的脑海：
「萧烁将军‘照顾’周到，兄长给您添‘麻烦’了。小辈拾柒，不日定当亲赴北境，将您视为‘练物’的兄长，恭恭敬敬地‘请’回寒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尤其是“照顾”、“麻烦”、“练物”、“请”这几个词，更是被加重了意念，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和讽刺！
萧烁拿着传信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拾柒那压抑到极致的怒火。这小子，怕是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他毫不怀疑，一旦拾柒赶到北境，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跟他动手！一个即将突破特级神御、掌握风火雷三种元素、还特么是个兄控疯子的橙虎……萧烁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内心oS（哀嚎）：完了！这煞星要来了！
他几乎是颤抖着拿起第二枚传信符。这枚符箓呈现出瑰丽的星辰之色，材质似玉非玉，带着龙族特有的高傲与华贵——是泷少主的。
神识探入，内容同样不长，却让萧烁的脸色更加难看：
「萧烁将军，听闻你与李渔小友进行了‘深入’交流。好的交流可以促进关系流畅，看来将军深谙此道，只是这‘流畅’的程度，似乎有些……过于激烈了？本少爷在揽星阁拭目以待，期待后续‘佳话’。」
语气看似调侃，实则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毫不留情的嘲讽！“深入交流”、“关系流畅”、“过于激烈”、“佳话”……每一个词都像是在萧烁的神经上跳舞！这条该死的未成年龙，肯定是知道了全过程，正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看他的笑话呢！
萧烁气得差点把传信符捏碎！但他只能忍着，泷的身份和实力，都不是他能随意发作的。
他怀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拿起了第三枚传信符。这枚符箓是深邃的海洋蓝色，边缘有细小的浪花纹理，带着南洋特有的湿润气息——是雾森的！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萧烁几乎是抱着就义般的心情，将神识沉入。
雾森的声音，并非像前两者那样冰冷或戏谑，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蕴含的怒意和兴师问罪的意味，却如同深海下的暗流，更加令人窒息：
「萧烁将军，一别多日，甚是想念。今日偶闻趣事，惊闻将军竟在北境渊海府前，亲自点燃炼丹元炉，欲将我那不成器的‘关门弟子’李渔，‘请’入炉中一观？呵……看来在本将军处，他只是个愚钝学生；到了将军麾下，竟摇身一变，成了值得将军亲自出手炼化的‘高级物料’？真是令本将军……刮目相看。不知将军欲炼何丹？功效几何？可否告知一二，也让本将军这做‘前’师父的，替他……高兴高兴？」
平静的语调，犀利的言辞，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扎得萧烁体无完肤！“高级物料”、“亲自出手”、“刮目相看”、“前师父”、“高兴高兴”……雾森这混蛋，简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还撒了一把盐！
萧烁眼前一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三封传信，如同三道催命符，将他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拾柒的死亡威胁，泷的阴阳怪气，雾森的兴师问罪……这简直是一场针对他北境将军的联合讨伐！
“眼线！肯定是雾森那混蛋安插在本将军府里的眼线干的！”萧烁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各大势力之间互相安插眼线是常态，只是他没想到，雾森的眼线动作这么快，消息这么准！
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萧烁被这三封信搞得焦头烂额、血压飙升之际，亲卫队长去而复返，这次，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
“将军……又有两封传信，是……狼风将军和霖将军的。”
萧烁：“！！！”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怎么连这两个平时沉默寡言、几乎不掺和这种破事的家伙也知道了？！！
他几乎是抢过那两枚新的传信符。
狼风的传信符是厚重的灰色，带着灰烬的沉稳气息。神识探入，内容倒是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那股子不赞同的意味，隔着万里之遥都能感受到：
「萧烁，北境军务繁杂，然对待客居之人，尤其是……体质特殊者，当有分寸。人类不比兽人，虽古籍传说中人类修士皆为大能，但……此子观之，似乎确实……嗯……孱弱。玩笑之举，恐有不妥。」
虽然说得委婉，但那个“嗯……”后面的停顿，以及“孱弱”、“不妥”的评价，分明就是在说：你萧烁堂堂北境将军，去吓唬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类小子，简直是有失身份！丢人！
萧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是霖的传信。这枚符箓是纯粹的金色，边缘锐利如刀，带着他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冷漠和直接：
「萧烁，既视其为‘药物’，留在北境亦是浪费。不妨交于本将军。江宁故土，江宸府距本将军宅邸不足百里，便于……‘看管’。」
言简意赅，目的明确！霖甚至懒得过问前因后果，直接把他“玩笑”中的“炼了”当真，并且提出了“接管”的要求！这头金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现实！
五封信！
五封来自帝国顶尖强者、与他身份相当甚至更高存在的讨伐信\/问责信\/索要信！
萧烁内心oS：唔…我的伴侣失望了…他似乎也没发消息了！完辣！
萧烁感觉自己像是被五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喘不过气来。他颓然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巨大的狼爪捂住了脸，发出一声痛苦而悔恨的呻吟。
内心oS（已崩溃）：本将军就是开个玩笑啊！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怎么会变成这样？！拾柒要来找我拼命！泷在看笑话！雾森在阴阳怪气！狼风觉得我丢人！霖甚至想直接把人抢走！我……我他*……
他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北境将军的威严，在这一天，彻底扫地！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然而，命运的打击似乎觉得还不够沉重。
就在萧烁沉浸在社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时，他的副将，一位跟随他多年的沉稳狼族将领，面色古怪地快步走了进来，甚至忘了行礼。
“将、将军！不好了！”副将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又怎么了？！”萧烁猛地抬起头，蓝色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他现在听到“不好了”这三个字就条件反射地心惊肉跳。
副将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道：“府外……府外集市上，不知何时起，开始流传……流传一个谣言……”
“什么谣言？！”萧烁有种不祥的预感。
“谣言说…说将军您…您昨日在府前广场，亲自…亲自将一个活生生的、长相清秀的人类…丢……丢进了炼丹元炉里…说要炼制什么…什么‘人形大药’！还说…还说那人类是您从南洋雾森将军那里抢来的…稀世珍品…现在、现在集市上都传疯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听到了那人类的惨叫声…”
副将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萧烁：“……………………”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了个正着，外焦里嫩，魂飞魄散。
谣言！而且是如此离谱、如此惊悚、如此有鼻子有眼的谣言！
“将军开炉炼活人”？！
“人形大药”？！
“从雾森那里抢来的稀世珍品”？！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萧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步了李渔的后尘，直接晕过去！
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个谣言会以怎样的速度席卷北境，甚至传到帝都，传到风辰陛下的耳朵里！到时候，他萧烁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形象？一个残暴不仁、拿活人炼丹的变态将军？！一个为了抢夺“药材”不惜与其他将军交恶的蠢货？！
完了！全完了！
他的名声！他的威严！他北境将军的颜面！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乌有！成为了整个玄荒界最大的笑柄！
“查！给本将军查！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散布的谣言！本将军要把他碎尸万段！！”萧烁猛地跳起来，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咆哮，声音震得整个寝殿都在嗡嗡作响。
然而，谣言如同北境的风雪，一旦刮起，便再难遏制。更何况，这谣言还偏偏有那么一点点“事实”作为基础——他确实把李渔扛到了炉子口，还点了火……
萧烁颓然地重新坐倒，巨大的狼爪无力地垂下。他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在他看来），心中五味杂陈，悔恨、愤怒、委屈、无奈……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现在只盼着两件事：
第一，李渔赶紧醒过来，并且最好失忆，忘了这档子破事。
第二，拾柒那个煞星晚点来，让他有时间想想怎么平息这场由他一手造成的、席卷了帝国顶尖圈子和北境民间的巨大风波。
然而，他知道，这两件事，恐怕一件比一件难。
渊海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雪来临的前夜。而我们的始作俑者萧烁将军，正独自品尝着名为“社死”和“作死”的苦果，滋味……想必是极其“鲜美”。
（与此同时，远在南洋前线，刚刚指挥完一场海战、击退了溟渊族一波进攻的雾森将军，站在旗舰甲板上，迎着略带腥味的海风，看着手中关于北境谣言的最新情报，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低声自语：“萧烁啊萧烁，这回，看你如何收场……”）
而在星寒宗门，刚刚结束闭关、气息又凝实了几分的拾柒，冰蓝色的瞳孔中风暴凝聚，他默默擦拭着腰间的寒霜双刃，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前来汇报事务的执事都噤若寒蝉。他望向北境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兄长，再等我片刻……）
这场因一个“玩笑”而引发的闹剧，正朝着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急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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