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铁血淬炼与深夜慰藉
霖将军的行动力，堪称帝国典范。在单方面（且略带“强买强卖”性质）地确定了师徒名分后，他甚至没有给李渔任何缓冲或准备的时间，次日清晨，天光还未大亮，一道冰冷而简短的神念便如同催命符般，直接炸响在李渔尚处于迷糊状态的脑海：
“江宸府，后院，即刻。”
简单的六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瞬间驱散了李渔所有的睡意。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在冥想、但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的拾柒，几乎是连滚爬地冲向了后院。
后院之中，霖将军已然负手而立。他依旧穿着那身暗金色的古朴重铠，仿佛从未脱下过。晨曦微光落在他金色的毛发和冰冷的铠甲上，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更添几分肃杀。他没有看李渔，只是望着庭院中的星辰古树，血红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开始。”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指导前的讲解，霖直接进入了主题。
李渔的“地狱式”特训，就此拉开序幕。
霖的训练方式，与雾森的温和引导、狼风的狂放锤炼、乃至泷那带着少爷脾气的指点都截然不同。他的方式，简单、直接、粗暴，甚至可以说是……残酷。
没有繁复的理论讲解，没有循序渐进的招式拆解。霖只是用他自身那浩瀚如渊的力量，强行在李渔周围构筑出各种极端的环境和挑战。
有时，是骤然提升数百倍、仿佛要将李渔每一寸骨头都碾碎的恐怖引力场！李渔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大山压住，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体内的灵力运转滞涩如同陷入泥潭，只能凭借意志和对空间之力最本能的调动，去适应，去挣扎，去试图在那几乎凝固的空间中撕开一丝缝隙。
有时，是扭曲破碎、布满空间乱流与裂隙的无序虚空领域！李渔被投入其中，需要瞬间判断出安全路径，调动全部心神稳定自身周围的空间，躲避那些足以将他身体和灵魂都切割开来的空间碎片。稍有迟疑，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痕划过，便能让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虽然霖总会在他受到致命伤前将其拉回，但那真实的痛楚和死亡的威胁，足以让李渔精神高度紧绷，几近崩溃。
有时，则是纯粹的对空间感知与操控的极限压榨。霖会随意指定庭院中的一片落叶，一颗石子，要求李渔在瞬间用空间之力将其传送到特定位置，或者将其分解、重组。要求之精准，速度之苛刻，让李渔的精神力如同被放在磨盘上反复碾压，很快就头痛欲裂，眼前发黑。
这并非地球大学那种带着口号和集体荣誉感的军训，没有肉体上的长途奔袭，没有枯燥的队列练习。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针对力量本源、要将李渔最后一丝潜力都榨取出来的压迫感，却让李渔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每一次训练结束，李渔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踉跄着走回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就能陷入最深沉的睡眠，甚至连拾柒何时回来，何时将他揽入怀中都不知道。
而拾柒，对于兄长这番“惨状”，反应却颇为微妙。
白天，当李渔在霖将军那非人的折磨下苦苦支撑、龇牙咧嘴时，拾柒有时会抱着双臂，远远地站在廊下或倚在门边观看。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冰蓝色的瞳孔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偶尔，他会几不可察地摇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或者干脆是神识传念给昏迷（或即将昏迷）的李渔：
“兄长还是太矫情了……”
“这点引力场，比起星寒宗内门考核时的‘万钧崖’差远了……”
“空间乱流的密度也不够，狼风将军当初把我丢进‘碎空秘境’时，那才叫真正的生死一线……”
“霖将军……还是太温柔了。”
在他的认知里，强大的力量必然伴随着极致的痛苦与磨砺。他自幼在霜叶城的苦难中挣扎，在星寒宗门内经历了无数残酷的竞争与暗算，在狼风将军手下接受过更加严酷、甚至可以说是虐待式的训练。相比之下，霖将军对李渔的训练，虽然强度极大，但始终控制在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的范围内，甚至可以说是“精准”而“高效”的。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看在兄长“体质孱弱”份上的格外“优待”了。
然而，这份源于自身经历的“理性”认知，在入夜之后，便会悄然瓦解。
当夜深人静，李渔因为极度的疲惫和肌肉骨骼深处残留的酸痛，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地蹙紧眉头，偶尔发出无意识的、带着痛楚的呻吟时……
拾柒会结束冥想，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将沉睡的兄长更紧、更舒适地拥入怀中。然后，他会伸出自己那覆盖着橙色绒毛、温暖而干燥的巨大虎爪，掌心凝聚起极其柔和、精纯的生命能量与一丝他特有的、带着冰霜气息却能安抚伤痛的元素之力。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白日的冷漠评判判若两人。那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能量，如同最温暖的泉水，缓缓渗透进李渔疲惫不堪的四肢百骸，抚平那些因为过度压榨而产生的肌肉撕裂与经络损伤，驱散深入骨髓的酸痛。
他会低下头，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兄长在能量滋养下逐渐舒展的眉头和恢复平静的睡颜。
他那总是带着戾气或偏执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心疼与温柔。他将下巴轻轻抵在李渔的发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如同梦呓般喃喃自语：
“可怜的兄长……”
“疼吗？再忍一忍……”
“你要早点变得强大起来啊……”
“强大到……不再需要承受这些痛苦……”
“强大到……拾柒也需要你的保护……”
最后这一句，轻得几乎消散在夜色里，却蕴含着一种连拾柒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深切的渴望。他渴望兄长的强大，并非是为了让兄长离开自己，而是希望兄长能够永远陪伴在他身边，能够与他并肩，甚至……在某一天，能够成为他也可以依赖和托付的港湾。
在这寂静的深夜，铁血淬炼下的痛苦与温柔慰藉下的安宁，奇异地交织在一起。李渔在无知无觉中，承受着帝国第一猛将的“打磨”，也享受着来自偏执“弟弟”最深沉的呵护。
他的身体在极限中一点点蜕变，他的力量在痛苦中一丝丝增长。而拾柒那颗在杀戮与偏执中冰封的心，似乎也在这一次次深夜的凝视与疗愈中，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悄然浸润着。
前路依旧艰难，变强的过程依旧充满血泪。但至少在这漫漫长夜里，还有一份无声的守护，如同星辰古树的枝叶，为他遮去部分风寒，给予他继续前行的、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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