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锣鼓声在村口响了三天，村民们把晒干的玉米、小麦装进口袋，堆在自家院里，脸上满是笑意。可笑容没挂多久，不少人又犯了愁——自家收了多少粮，能卖多少钱，算不清楚。
陈磊的爹扛着半袋玉米，走进扫盲班：“林老师，我家收了5袋玉米，每袋大概120斤，想拉去粮站卖，粮站说每斤玉米0.12元，我算不清能卖多少钱，怕算错了少拿钱。你能教教我不？”
“当然能！”林秀赶紧搬来凳子，让他坐下，“算卖粮的钱，就是用总重量乘以每斤的价钱，咱们一步步来。”
她在黑板上写：“玉米：5袋，每袋120斤，总重量=5x120=600斤；每斤0.12元，总钱数=600x0.12=72元。”
“你看，先算总重量，5袋，每袋120斤，5乘120就是600斤；再算能卖多少钱，600斤乘以每斤0.12元，就是72元。”林秀指着黑板，“你家5袋玉米，能卖72块钱。”
陈磊爹一拍大腿：“原来是72块！我之前瞎算，以为只能卖60多，差了10块呢！10块钱能买两斤肉，给娃们改善伙食了。”
周围的村民一听，都围了过来。李婶说：“我家收了3袋小麦，每袋110斤，粮站给每斤0.18元，林老师，你也教我算。”
林秀笑着点头，让李婶自己动笔：“先算总重量，3乘110，等于多少？”李婶拿着笔，算：“100乘3是300，10乘3是30，加起来330斤！”“对！”林秀接着说，“再算总钱数，330乘0.18，你试试拆开来算，330乘0.1是33，330乘0.08是26.4，加起来就是33+26.4=59.4元。”
“59块4毛！”李婶眼睛亮了，“我家小麦能卖59块多，够买过冬的煤了！”
大家都来了劲，拿出纸笔，把自家的收成报出来，互相帮忙算。王大叔家收了4袋黄豆，每袋90斤，每斤0.25元，老张帮他算：“4乘90是360斤，360乘0.25，就是90块！你这黄豆能卖90块，比玉米值钱多了！”王大叔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嘛，明年我再多多种点黄豆。”
林秀看着大家忙着算账，又想起一事：“咱们不光要算卖粮的钱，还得把自家的收成记下来，比如收了多少玉米、小麦、黄豆，卖了多少，剩了多少，记在本子上，明年对比一下，就知道哪种庄稼收成好，以后好安排种植。”
她在黑板上写“收成账”的格式：“1980年秋收记录：玉米：5袋（600斤），卖300斤（36元），剩300斤；小麦：3袋（330斤），卖200斤（36元），剩130斤；黄豆：4袋（360斤），卖100斤（25元），剩260斤。”
“大家看，这样记清楚，以后想知道去年收了多少、卖了多少钱，翻本子就知道，不用凭脑子记，不容易忘。”林秀说，“家里有本子的，今天就开始记；没本子的，我这还有几张糙纸，先记在纸上，以后再订成本子。”
大家纷纷点头，刘二嫂拿出之前写信用的纸，认真地写：“刘桂英家秋收记录：玉米：2袋（240斤），卖100斤（12元），剩140斤；红薯：100斤，留着吃，不卖。”她写完，递给林秀：“林老师，我这账记得对不？”
“对！记得很清楚！”林秀刚说完，刘二嫂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手有点抖：“林老师，我……我收到妹妹的回信了！她给我写信了！”
大家都围了过来，刘二嫂拆开信，里面是张叠得整齐的纸，上面写着：“姐，你的信我收到了，字写得很认真，我看了很开心。孩子很好，已经会走路了。家里收了4袋小麦，卖了2袋，够买过冬的衣服了。你要是有空，就来家里住几天。妹：张兰 1980年x月x日”
刘二嫂念信的时候，声音有点哽咽，念完抹了抹眼睛：“我妹妹说我的字写得认真，还跟我说家里的事，以前我只能托人带话，现在能跟她写信，真好。”
“二嫂，你真厉害！”陈梅拉着她的手，“你不光会写信，还能收信、念信了，以后你就能跟妹妹常通信了。”
正说着，公社的赵干事骑着自行车来了，车后座绑着一摞新书。他走进教室，看到大家围着看信、算账，笑着说：“林老师，我听说你们教大家算工分、算收成，还教写信，特意来看看。”
林秀把大家的工分本、收成账、刘二嫂的信递给赵干事，赵干事翻着看，不停点头：“好！真好！你们这扫盲班办得接地气，教的都是村民用得上的本事，不像有些地方，光教认字，学了用不上，村民自然没兴趣。我这次来，给你们带了些算术课本和信纸，以后教大家更方便。”
他把书和信纸分给大家，每个人都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赵干事又说：“我已经跟其他公社的扫盲班说了你们的经验，让他们也学学，教村民认有用的字、算有用的账，让扫盲班真正帮到村民。”
夕阳西下，赵干事走后，大家还在教室里热闹着。有人算收成账，有人看新课本，刘二嫂把妹妹的回信小心地夹在课本里，说要好好保存。林秀看着大家的笑脸，心里满是成就感——这小小的扫盲班，就像一粒种子，在村民心里发了芽，长出了“明白”的根。认得了字，算得了账，写得了信，日子就不再是糊里糊涂的，而是清清楚楚、有盼头的。她知道，只要继续教下去，会有更多人学会本事，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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