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敢！”
海军司令员一拳擂在桌上，厚实的红木桌面嗡地一声闷响，震得茶杯盖咯咯作响。
“这不是封锁！这是战争！是把刺刀顶在我们脑门上的战争行为！”
会议室里，将星闪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被狠狠刮了一层霜。
远程锁死硬件，这种连遮羞布都扯掉的流氓行径，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高德福缓缓放下那张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的电报，他猛地转身，对着海军司令员的方向，几乎是吼了出来。
“首长！我请求，立刻启动中华神盾和数字长征计划！”
“我高德福，今天把军令状立在这里！”
“从今往后，我这条老命，就交给林总了！”
“他指东，我们雷达所绝不往西！刀山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们电子对抗所，附议！”
“自动化研究所，请求入列！”
“计算机中心，全体听从林总调遣！”
一瞬间，群情激奋。那股被死亡判决书和数字国殇压抑到极致的屈辱，此刻尽数化为破釜沉舟的滔天战意。
海军司令员看着眼前空前团结的部下们，用力点头，抓起了那台红色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最高层的号码。
“讲。”
电话那头传来赵首长沉稳的声音。
“首长！海军，请求向您汇报！”
司令员用最精炼的语言，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从“百分百拦截率”的报告，到“全军覆没”的推演，再到林凯石破天惊的“铸盾熔炉”计划。
最后，是那台刚刚被远程锁死变成废铁的光谱分析仪。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赵首长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那声音压抑着雷霆万钧的怒火。
“好……好一个物理锁死！好一个远程报废！他们这是真把我们当成一百年前了！”
“他们敢掀桌子，我们就敢把天给它捅个窟窿！”
赵首长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字字千钧！
“我同意林凯同志的判断！”
“妥协换不来尊严，只能换来得寸进尺的羞辱！”
“我们不但要有自己的盾，更要有自己铸盾的熔炉！”
“我命令！”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一！立刻成立中华神盾与数字长征两大专项工程领导小组，我，亲自挂帅！”
“第二！授予林凯同志，在两个项目内，拥有仅次于我本人的最高技术决策权和资源调动权！”
“上不封顶！任何单位，任何人，无条件配合！谁敢掉链子，就地免职，军法从事！”
“第三！”赵首长的声音转向海军司令员，“我给你，也给整个海军，下一道死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满足林凯的所有需求！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不要听困难，我只要结果！”
“两年！我就给你们两年时间！”
“两年后，我要在我们的战舰上，看到我们自己的神盾升起来！让全世界都看看，这片大洋，到底谁说了算！”
“是！保证完成任务！”
海军司令员挺直腰杆，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回答。
电话挂断，一个史无前例的庞大工程，在绝境中，以一种悲壮决绝的姿态，正式启航。
海军司令员走到林凯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林凯同志，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林凯点头，回握住那只有力的大手。他能感觉到，一副关乎国运的担子，已经沉甸甸地压在了自己肩上。
……
一个月后。
京郊，海军雷达研究所，AESA雷达专项攻关实验室。
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高德福总师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工作台上那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块——这是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攻关了一个月的t\/R模块第13版原型。
一个月来，来自全国的顶尖专家汇聚于此，将行军床搬进了实验室，不分昼夜地攻关。
可这小小的模块，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吞噬了所有的心血和希望。
它内部集成了数千个元器件，一通电，内部就乱成一锅粥，各种电磁信号互相干扰，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高总，所有参数都检查三遍了，这次的屏蔽设计是理论上最优的，再失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名副总师的声音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
高德福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开始。
他已经连续72个小时没有合眼，全凭一口气顶着。
他坚信，只要穷尽所有可能，一定能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林凯就站在人群后面，静静地看着。
这一个月，他没有干预，他需要让这些专家亲手撞上这堵墙，撞得头破血流，才能让他们彻底抛弃幻想。
“准备测试！”高德福下令。
实验室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加电！”
“功率开始爬升……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
操作员的手稳得像焊在操作杆上，眼睛死死盯着示波器上那根代表着希望的绿色扫描线。
只要它能按照预定轨迹，形成一个干净利落的脉冲波形，就意味着成功了一半！
“功率百分之五十！”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气泡破裂的声响从原型模块中传出。
紧接着，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刺鼻的、电子元件烧毁的焦糊味。
实验室里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这缕青烟沉了下去。
示波器上，那根原本还算平稳的绿色细线，瞬间炸成了一团狂乱扭曲的野草，疯狂地上下跳动，彻底失控！
失败了。
又一次，在投入了上百万成本和无数个不眠之夜后，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狗娘养的！”一个年轻工程师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实验台上，手背瞬间一片通红。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空气中蔓延。
高德福怔怔地看着那块报废的模块，身体晃了一下。
他几十年的经验，他引以为傲的大脑，在这小小的模块面前，被证明一文不值。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阵剧痛传来，让他眼前猛地一黑。
“就差一点……就差……一……”
他嘴里喃喃着，想再去拿起桌上的图纸，可身体却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高总！”
“快！快叫医生！高总师晕倒了！”
实验室瞬间乱成一团。
半小时后，研究所医务室抢救室外。
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病人是急性心绞痛，过度劳累诱发的，暂时脱离危险了。”
众人刚松一口气，医生接下来的话却让空气再次凝固。
“但是，他必须立刻停止一切高强度脑力工作，绝对静养！否则，下一次……谁也救不回来。”
海军司令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高总，倒下了。
整个项目的主心骨，断了。
他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身边从始至终异常平静的林凯，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林凯……”
“老高倒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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