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疗养院后，车队驶入茫茫戈壁，窗外的景色从荒凉变为死寂。阿宁的队伍装备精良，计划周密，但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黑瞎子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而小哥则更加沉默，常常望着窗外，眼神空茫，仿佛在回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记不起。
沈砚泠则因为记忆原因像个小孩子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他们的第一个落脚点，是一个几乎被风沙掩埋的废弃小据点，兰错。这里只有几间破败的土坯房，是进入真正无人区前最后的补给点。
就在车队抵达兰错不久，另一辆车卷着尘土也开了进来。车上下来几个人，穿着普通的户外服装，看起来像是一支地质考察队。
但无邪离得远但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眼神、站姿，绝非普通的学者。
为首的是一个极其俊秀的年轻人，气质清冷，眉眼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矜贵与疏离。
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漂亮的女孩，眼神灵动，带着好奇和机敏打量着阿宁这支武装到牙齿的队伍。
阿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批不速之客，她的手下立刻警觉起来，手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戈壁滩上，两支来历不明的队伍相遇，往往意味着危险。
无邪觉得那年轻人有些眼熟，离近一看：“小花！你怎么在这？！”
无邪这一声带着惊讶和熟稔的“小花”，瞬间打破了兰错上空凝结的紧张气氛。
那气质清冷的俊秀年轻人，解雨臣，闻声将目光从阿宁团队那边收回，落在无邪脸上。“无邪，小哥，砚泠。”
这一声称呼，坐实了他们相识。阿宁团队中紧绷的肌肉似乎松弛了一些，但警惕的目光并未移开。
黑瞎子倚在车边，墨镜下的眉毛挑了挑，显然对这场“他乡遇故知”的戏码很感兴趣。
霍秀秀则活泼得多，她几步跳到无邪面前，巧笑嫣然：“无邪哥哥，好久不见啦！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她的目光又好奇地瞟向无邪身后沉默的张启灵，小声对无邪说：“这就是你常提的那位……小哥？”
无邪还没来得及回答，沈砚泠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扑到解雨臣怀里。
“小花哥哥！你怎么来了？！”他撒娇的说着，对于这位经常给他带好吃的漂亮哥哥他可是非常喜欢。
解雨臣连忙抱住他防止他摔倒，没好气的说道：“你是关心我呢，还是关心有没有好吃的？”
沈砚泠嘻嘻的笑着，解雨臣还是拿出准备好的糕点给了他。
沈砚泠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谢谢小花哥哥！”拿着糕点乖乖的回到张启灵身边吃着，时不时还会分给张启灵。
这时阿宁已经走了过来，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在解雨臣和霍秀秀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无邪脸上。
“无邪，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她刻意在“朋友”二字上微微停顿，带着探究。
无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阿宁，别紧张。这位是解雨臣，我发小，你们可以叫他小花。这位是霍秀秀，霍家的。”他转向解雨臣，“小花，秀秀，这位是阿宁，我们……暂时的领队。”
“发小？”阿宁玩味地重复了一遍，眼神里的怀疑并未减少。在如今这个泥潭里，任何关系都可能是一种伪装。
解雨臣对上阿宁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语气淡然：“阿宁小姐，幸会。我们收到一些关于塔木陀的风声，看来和各位的目的地相同。”
他说话滴水不漏，既承认了目标一致，又丝毫不透露信息来源。
霍秀秀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话里却带着软钉子：“是呀，戈壁滩这么大，能碰到就是缘分。而且，跟着熟人一起走，总比跟不知根底的人合作要安心，你说是吧，无邪哥哥？”
她这话明着是跟无邪说，暗地里却是在点明阿宁团队的“外来者”身份，同时将无邪拉入自己的阵营。
无邪顿时感到一阵头疼。他当然明白解雨臣和霍秀秀的出现绝非巧合，老九门的触角果然无处不在。
但现在的情况变得复杂了，一边是合作但互相提防的阿宁团队，一边是知根知底却同样目的不明的发小，他感觉自己像块夹心饼干。
一直沉默的张启灵拉着沈砚泠，不知何时也走到了无邪身侧。
他虽然没说话，但那无声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明确的立场宣示，他和沈砚泠会和无邪是一起的。
黑瞎子终于看够了戏，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打破了这微妙的僵局，他对着解雨臣笑道。
“哟，解当家的，霍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既然目的地一样，那不如……搭个伙？这鬼地方，人多力量大嘛。”
他这话看似打圆场，实则是在替阿宁试探，也是为目前略显尴尬的局面找一个台阶。
解雨臣看了一眼无邪，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启灵和眼神锐利的阿宁，略一沉吟，便干脆地点头：“可以。情报共享，互相照应。”
阿宁权衡利弊，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强行驱赶或对立并不明智。
解雨臣和霍秀秀代表的势力不容小觑，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暂时多两个“盟友”。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临时联盟的扩大。
于是，在这荒凉死寂的兰错，一个更加奇特、关系也更为微妙的队伍成型了。
阿宁的队伍、无邪张启灵沈砚泠、解雨臣霍秀秀，以及身份暧昧的黑瞎子，几方势力怀着各自的目的，因为同一个目标，塔木陀，暂时捆绑在了一起。
车队边，解雨臣很自然地走到无邪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关切。离开了其他人的视线，他那层冰冷的外壳似乎也薄了一些。
无邪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发小，心中百感交集，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也有对前路未卜的忧虑，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
“我没事。倒是你们……这趟浑水，不该蹚的。”
解雨臣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属于老九门后人的自信与决绝：“有些路，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无邪，从你收到录像带开始，就注定了。”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无邪的心湖，荡开层层涟漪。
是啊，从格尔木疗养院开始，或者说更早，从他翻开爷爷的笔记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而前方的塔木陀，等待他们的，将是比疗养院更加深邃的黑暗和更加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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