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湖的水汽带着淡淡的甜腥。林渊拨开最后一片垂落的银竹叶时，眼前豁然开朗——镜面般的湖水在晨光下泛着碎金，湖心石台上矗立着一座丈高的祭坛，青灰色的石面上刻满了扭曲的纹路，像无数灵犀在奔腾。而祭坛周围的水面上，正漂浮着几具焚炎谷弟子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岸边的芦苇。
“是赵师兄的剑！”苏沐月突然指向祭坛左侧的礁石。一柄断裂的青钢剑插在石缝里，剑穗上的青岚谷标记格外醒目。她刚想冲过去，却被林渊一把拉住。
“小心。”林渊的神念紧紧锁定湖心祭坛。那里的空间波动异常紊乱，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拳头大的珠子，通体莹白，表面流转着银纹——正是灵犀珠！而珠子下方，盘踞着一头身形如牛的幻灵犀，额间银角足有半尺长，正用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湖面，时不时喷出淡紫色的雾气。
“通脉境初期！”苏沐月倒吸一口凉气，“它的气息比普通通脉境还要强，应该是吸收了灵犀珠的灵气。”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从储物袋里取出那半块龙纹玉佩。玉佩刚接触到湖面上的水汽，就发出轻微的嗡鸣，与祭坛石缝中嵌着的另一半玉佩产生了共鸣。完整的星图在两人眼前浮现，这一次，葬龙渊的位置旁多出了一行小字：“以灵犀之魂为引，启归墟之门。”
“看来必须拿到灵犀珠。”林渊将玉佩收好，目光落在幻灵犀王身上，“它的神魂与灵犀珠相连，杀了它，珠子的灵气就会溃散；但若能让它主动交出珠子……”
话音未落，湖心的幻灵犀王突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它猛地抬起头，银角指向湖岸西侧——那里的芦苇丛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五个焚炎谷弟子正猫着腰靠近，为首者手中握着一张缠满符文的大网，显然是想偷袭。
“是焚炎谷的人！”苏沐月握紧长剑，“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林渊眼神微动：“正好可以借他们的手消耗幻灵犀王的体力。我们先躲起来，等时机。”
两人迅速退回竹林阴影处。刚藏好，就见焚炎谷弟子突然暴起——为首者将大网掷向湖心，网在空中展开，瞬间化作一张金光闪闪的巨网，朝着幻灵犀王罩去！其他弟子则同时出手，火焰符箓如同流星雨般射向湖面，激起冲天的水汽。
幻灵犀王怒吼一声，银角射出淡紫色的雾气。雾气接触到火焰符箓，竟瞬间化作无数头虚幻的灵犀，将符箓一一撞碎！但它终究被巨网缠住了四肢，金光符文顺着网绳蔓延，开始吸收它的灵气。
“成了！”焚炎谷弟子兴奋地欢呼，正想拉动巨网，却见幻灵犀王突然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金光巨网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竟被它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缝！
“怎么可能？！”为首的弟子脸色剧变。这网是灵品中阶法器，本以为能困住通脉境初期，没想到连幻灵犀王的蛮力都挡不住。
幻灵犀王趁机冲出巨网，银角直指最近的一名弟子。那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紫雾笼罩，眼神瞬间变得呆滞——他陷入了幻境！下一秒，幻灵犀王的巨蹄落下，弟子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剩下的四名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但幻灵犀王岂会给他们机会？它喷出的紫雾如同活物般追上去，将四人尽数笼罩。湖面上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却没有一人能冲出雾团——幻境中的他们，显然正经历着最恐怖的梦魇。
“好强的神魂攻击！”苏沐月看得心惊。她能感觉到那紫雾中蕴含的神魂力量，连她凝神境中期的神念都有些不稳。
林渊却眼中精光一闪。他注意到，每当幻灵犀王喷出紫雾，祭坛顶端的灵犀珠就会黯淡一分，而它额间的银角则亮起一分——显然，它是在透支灵犀珠的灵气发动攻击！
“就是现在！”林渊低喝一声，龙渊剑带着青煞炎的幽光冲出竹林，直刺幻灵犀王的侧腹！那里是它防御的薄弱点，鳞片比其他部位更薄。
幻灵犀王察觉到危险，怒吼着转身，银角带着紫雾撞向林渊。这一击凝聚了它剩余的大半力量，紫雾中甚至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是被它吞噬的武者神魂！
“凝神！”林渊低喝一声，识海中的神念骤然收缩。他没有闪避，反而运转《混沌无相诀》的神魂篇心法，任由紫雾将自己笼罩。在幻境侵袭的瞬间，他将那半块龙纹玉佩贴在眉心——玉佩中的空间波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大部分幻境挡在识海外。
“噗嗤！”
龙渊剑精准地刺入幻灵犀王的侧腹。青煞炎顺着剑刃涌入，灼烧着它的血肉。幻灵犀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竟带着林渊撞向祭坛！
“林渊！”苏沐月惊呼着冲上前，长剑划出一道碧绿色的弧光，斩向幻灵犀王的银角——她想斩断它释放幻境的源头。
然而幻灵犀王的反应极快。它猛地甩头，银角避开剑锋，却顺势撞在苏沐月的剑脊上。苏沐月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长剑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撞在岸边的礁石上。
林渊趁机抽出龙渊剑，带出一道血箭。他没有追击，反而冲向祭坛——幻灵犀王的注意力被苏沐月吸引，正是夺取灵犀珠的最佳时机！
“吼！”幻灵犀王察觉到他的意图，怒吼着转身，不顾伤口的剧痛，用身体挡住祭坛入口。它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决绝，显然要与灵犀珠共存亡。
林渊停下脚步，看着它流血的侧腹和黯淡的银角，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收起龙渊剑，运转混沌元力，将一缕温和的神念传递过去——那是《无相天书》记载的安抚神魂之法，能让异兽感知到善意。
幻灵犀王警惕地盯着他，却没有再发动攻击。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神念中的平和，或许是伤势让它无力再战，它只是低低地嘶鸣着，用身体护住祭坛。
“它在守护祭坛，不是灵犀珠。”林渊突然对苏沐月道，“你看祭坛的纹路，和灵犀珠的银纹能对上——它们是一体的。”
苏沐月仔细看去，果然发现祭坛石面上的纹路在灵犀珠的光芒下缓缓流转，像在呼吸。而幻灵犀王的血滴落在祭坛上时，纹路会亮起一丝红光，仿佛在吸收它的生命力。
“它在献祭自己！”苏沐月惊道，“祭坛在吸收它的神魂，好像要启动什么！”
林渊心中剧震。他终于明白“以灵犀之魂为引”的意思——幻灵犀王不是在守护灵犀珠，而是在完成某种仪式！它在以自己的神魂为代价，激活祭坛与归墟相关的力量！
就在这时，幻灵犀王突然抬起头，看向林渊。它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恳求，随后猛地转身，用最后的力气撞向祭坛！
“轰！”
祭坛剧烈震颤起来。石面上的纹路全部亮起，如同活过来的血脉，将幻灵犀王的身体包裹其中。灵犀珠从祭坛顶端落下，悬浮在林渊面前，表面的银纹竟与他眉心的龙纹玉佩产生了共鸣！
幻灵犀王的身体在纹路中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银光融入灵犀珠。珠子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灵犀湖照得如同白昼！
林渊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灵犀珠的刹那，一股磅礴的神魂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这股力量温和却霸道，带着幻灵犀王千年的修行感悟，顺着他的神念流淌，所过之处，原本凝滞的凝神境巅峰壁垒如同冰雪般消融！
“嗡——”
识海深处传来一声轻鸣。林渊感觉自己的神念仿佛冲破了无形的枷锁，瞬间扩散开来——不仅覆盖了整个灵犀湖，甚至能穿透竹林，感知到数里外赵磊等人的气息！他能“看到”他们被困在一处幻阵中，却没有生命危险；能“听到”焚炎谷残余弟子的交谈，知道他们正往祭坛赶来；甚至能“触摸”到祭坛石缝中残留的归墟气息，解读出星图上更细微的路线！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充斥着识海。天地间的灵气流动、元力运转的轨迹、阵法符文的奥秘……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这不是单纯的神念扩张，而是对世界的感知上升到了新的层次——
通明境初期！
林渊缓缓睁开眼，眸中仿佛有星光流转。灵犀珠已融入他的识海，化作一颗莹白的光点，不断散发着温和的神魂之力。他看向祭坛，此刻石面上的纹路已完全亮起，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葬龙渊星图，连空间乱流的薄弱点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林渊！你突破了？”苏沐月走到他身边，惊喜地看着他。她能感觉到他的神念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与之前截然不同。
“嗯，通明境了。”林渊点头，神念延伸到湖岸西侧，“焚炎谷还有人要来，我们得尽快离开。我知道赵师兄在哪，我带你去找他们。”
他没有解释突破的过程，只是伸手握住苏沐月的手腕。通明境的神念在两人之间流淌，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残留的幻雾尽数隔绝。苏沐月只觉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着自己，之前被幻雾侵扰的眩晕感瞬间消失，连神魂都变得清明起来。
“这是……通明境的神念？”苏沐月惊讶地睁大眼睛。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林渊神念中的画面——赵磊等人被困在东北方的幻阵里，阵眼是一株千年灵犀草。
林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朝着东北方走去。灵犀湖的水汽在他们身后渐渐散去，祭坛石面上的星图也随着他们的离开而黯淡。但林渊知道，这不是结束——灵犀珠不仅让他突破了神魂境界，更让他确认了归墟的线索。葬龙渊的大门，已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走在竹林中，苏沐月看着林渊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安心。从黑风林的初遇到灵犀秘境的并肩，这个男人总是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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