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张悦昀挂断电话后，拨通内线：“棠棠，准备一下，下周去海城。你可可姐想你了，让你去基金会帮帮忙。”
张晓棠放在鼠标上的手一紧，电脑上刚调好的一组数据被她删了。海城……那个她下定决心要忘记的人所在的城市。
“哥，我……”
“怎么？”张悦昀挑眉，“你不是一直说想多学一些东西吗？去陪陪你可可姐，顺便学习如何管理也好。
张晓棠抿了抿唇，最终轻轻点头：“好。”
她低头看着电脑上被她删掉的数据，心里却已经乱成一团。明明决定要放下，为什么一想到要回去，心跳还是会失控？
接下来的几天，张晓棠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交接，将未完成的系统维护任务详细记录在案，甚至提前完成了下周的部分报表。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那个被她强行压下的名字，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出发前一晚，她收拾行李时，手指在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上停留了很久。那是她装可怜引章计辰去电影院接她，并且第一次和她一起吃宵夜时穿的那件衣服。最终，她还是把它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像是要封存一段不愿回首的记忆。
再次踏上海城的土地，呼吸着湿润的空气，张晓棠的心情复杂难言。她推着行李箱走向出口，一眼就看到了举着“张小姐”牌子的司机——是宋可平时常用的那位。
她快步走过去，司机笑着接过她的行李，为她拉开后座车门：“张小姐，一路辛苦。”
张晓棠低头道谢，弯腰坐进车内。然而，就在她抬眼的瞬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车厢内弥漫着熟悉的冷冽木质香。
那个她拼命想要忘记、以为至少能缓几天再面对的人，此刻正端坐在后座的另一侧。
章计辰穿着深灰色西装，膝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目光与她撞个正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张晓棠的心脏猛地收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就想退出去，可司机已经利落地关上了车门，“砰”的一声轻响，断绝了她的退路。
车子平稳地驶入机场高速的车流中。
逼仄的空间里，他的存在感强烈得让她无法呼吸。她紧紧贴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尽可能拉开距离，扭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系好安全带。”
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下属。
张晓棠抿紧唇，默默地拉过安全带扣好。“咔哒”一声轻响后，车内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微弱声音和他偶尔敲击键盘的声响。
她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他。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眉头微蹙，屏幕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仿佛旁边坐着的她，与一件行李并无不同。
这个认知让张晓棠心里一阵酸涩，她转回头，彻底不再看他，也错过了在她转头后，章计辰敲击键盘的动作微微一顿，余光从她紧绷的侧脸扫过的那一瞬。
车子驶入市区，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在南城过得怎么样？”
他突然合上电脑，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落在她微微卷曲的发梢。
张晓棠怔了一下，握紧放在膝上的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很好。工作很充实。”
“你瘦了。”
这三个字让张晓棠指尖微颤。她依然没有回头：“工作比较忙。”
章计辰凝视着她刻意回避的侧脸，想起今早宋可意味深长的话：“计辰，下午去接一下棠棠。有些人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
就在这时，张晓棠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张氏It部的同事。接起电话，她语气自然地讨论起系统架构的问题，专业术语信手拈来。
章计辰静静听着。这才意识到，曾经那个只会围着他转的小姑娘，已经在工作中独当一面。
电话挂断，车内重回寂静。
“你变了很多。”他声音低沉。
张晓棠终于转头看他，唇角扬起一个得体的弧度：“人总是要成长的。”
这个笑容礼貌而疏离，刺痛了他的眼睛。
车子驶入静园，停在主宅前。宋可正站在门口，笑着迎上来：“棠棠！”
张晓棠立即下车，几乎是小跑着过去抱住宋可：“可可姐！”
看着她们相携进屋的背影，章计辰缓缓握紧拳头。原来，她的“离开”和“回来”，竟会如此轻易地搅动他自以为平静无波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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