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一片肃杀。
那柄足以斩金断玉的青铜古剑,悬停在楚玄眉心三寸处。剑锋之上,黑色煞气吞吐不定。
只差分毫,便是血溅当场。
但这半分距离,却如天堑。
持剑的老者——那位拥有金丹大圆满修为的守陵人族长,此刻僵立当场。他的手剧烈颤抖,连带着那柄沉重的青铜古剑,也发出“嗡嗡”悲鸣。
“族长?”
身后一名黑甲卫士察觉异样。
在守陵一族的记忆中,族长姬伯如骊山岳峙,面对强敌从未退缩。可现在,那个背影竟透着难以言喻的震颤。
并非恐惧,而是某种信仰崩塌又重组的巨大冲击。
“当啷——”
一声脆响打破沉寂。
姬伯手中青铜古剑脱手滑落,重重砸在青石地板上,火星四溅。
身后十二名黑甲卫士齐齐变色。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对于守陵人,丢弃兵器等同放弃生命与尊严。
“族长!”
众卫士惊呼,下意识想要上前。
“退下!!”
一声嘶哑咆哮从姬伯喉咙深处炸响。他猛地回头,原本浑浊的老眼眼眶赤红,蓄满泪水。那是两千年的沧桑,刻入骨髓的等待。
“都给我……退下!”
“收起兵器!”
“谁敢对……谁敢对他不敬,老夫亲手斩了他!”
姬伯声音颤抖,带着近乎疯狂的严厉。
十二名黑甲卫士面面相觑,但族长命令便是天条。
“哗啦——”
整齐划一的收兵之声。十二柄长戈同时顿地,杀气收敛。
楚玄依旧站在原地,未趁机出手,也未后退。那双紫金色的眸子平静注视着眼前情绪失控的老者。
对方身上的杀意已彻底消失,变为一种狂热到近乎虔诚的情绪。
“像……”
姬伯转过头,目光紧锁在楚玄脸上。不再看修为,不再看穿着,只看那张轮廓分明、剑眉星目,带着与生俱来威严与冷峻的脸。
“太像了……”
姬伯喃喃自语。他伸出干枯如树皮的手想要触碰楚玄,却又在半空停住,仿佛那是不可亵渎的神圣。
“这张脸,和祖庙画像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
“比画像更真实,更有神韵。”
“尤其是这双眼睛……”
姬伯身体颤抖,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守陵姬氏世代单传一个秘密,关乎地宫真正的主人,也关乎大秦帝国最后一点血脉。
“你是谁?”
楚玄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自带穿透力。
“为什么看着我?”
姬伯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惊涛骇浪。
光凭长相不够。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更有邪修擅长易容。必须验证。这是守陵人的职责,也是对那个人最后的交代。
“年轻人。”
姬伯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祈求与决绝。
“得罪了。”
话音未落,姬伯抬手咬破右手食指。
“噗!”
暗金色血液涌出,蕴含守陵一族两千年修行的本源精气。
“以吾之血,鉴吾之主!”
姬伯厉喝一声,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虚空极速挥舞。
“嗡——”
空气震荡。一道古老繁复的金色符文瞬间成型。那是一个古篆体的“秦”字。它不仅是字,更像一把只有特定血脉才能开启的锁。
“去!”
姬伯猛地一推。燃烧着暗金火焰的血符化作流光,直奔楚玄眉心。
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身后黑甲卫士屏住呼吸。这是“血脉鉴灵符”,守陵一族最高禁术。外人触碰顷刻会被秦之意志焚为灰烬,唯有同族方能血脉相融。
楚玄看着飞来的血符,直觉告诉他此物无害。
他没有躲,任由血符印在眉心。
“轰——!!!”
血符触碰皮肤瞬间,异变突起。
并非爆炸,而是共鸣。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跨越千百年的剧烈共鸣。楚玄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尘封已久的大门被狠狠撞开。
“咚!”
“咚!”
“咚!”
心跳声如雷。
楚玄怀中一直沉寂的神秘木鱼自行飞出,悬浮头顶。木质崩解,化作一团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团。
这是建木树心的本源,更是古老皇道血脉的伴生之物!
“昂——!!!”
一声龙吟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炸响。苍茫,古老,威严,霸道。
楚玄体内血液沸腾,鲜红之中泛起缕缕耀眼淡金丝线。这并非修为,而是比修为更本质的东西——血脉。
“轰隆隆——”
地宫震动。广场四周十二根巨大青铜立柱受召而动,柱身狰狞异兽齐齐亮起红光。
地宫深处,由水银汇聚而成的“江河湖海”掀起滔天巨浪,银浪翻滚如万龙朝拜。
一道粗大金色光柱从楚玄天灵盖冲天而起。这并非灵力,而是纯粹的皇道气运。它无视地宫穹顶与厚重土层,似要刺破苍穹宣告某种存在归来。
金光之中,楚玄身影变得模糊高大,给人一种端坐九天之上的错觉。一身青衫化作黑底金纹的帝袍虚影。
虽然只是一瞬,虽然虚影模糊,但这股让万物臣服的气息绝不会错。
“噗通!”
姬伯再也支撑不住。金光亮起瞬间,他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又似找到毕生归宿。这位镇守秦陵两千年、杀人如麻的金丹强者,此刻双膝重重跪在坚硬青石板上。
“是……真的是……”
姬伯泣不成声,抬起头任由金光刺痛双眼也不愿挪开目光。
“两千年了……”
“姬氏一族,守在这里两千年了……”
“我们熬干了心血,熬白了头发,送走了一代又一代族人……”
“终于……终于等到了!”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惊呆的黑甲卫士。
“还愣着干什么?!”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
“那是谁?!”
“那是我们誓死守护的血脉!”
“那是这地宫真正的主人!”
姬伯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十二名黑甲卫士如梦初醒,看着金光中的楚玄,源自血脉深处的压制感让他们本能臣服。
“哗啦——”
没有犹豫,十二名筑基巅峰强者齐刷刷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铠甲摩擦声在地宫回荡,肃穆庄严。
姬伯伏下身子,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积压两千年的呐喊:
“守陵人姬伯,率姬氏后辈子孙……”
“恭迎少主归来!!!”
声音如雷滚滚。
“恭迎少主归来!!!”
十二名黑甲卫士齐声高呼,声浪叠加,震得地宫嗡嗡作响。这声音中包含委屈、解脱、忠诚,更有终于有了主心骨的狂喜。
金光渐敛,异象消散。
楚玄站在原地,周身紫金气息未平。发丝凌乱,衣衫猎猎。
看着跪倒一片的黑衣人,看着痛哭流涕的老者,听着那声震耳欲聋的“恭迎少主”,楚玄面上保持冷静,内心却一片空白。
少主?我?
楚玄低头看手。刚才血脉沸腾的感觉是真实的,与地宫、木鱼乃至天地的共鸣也是真实的。
可他是云鹤道人的徒弟,青云山弃徒,是个孤儿。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秦陵守陵人口中的“少主”?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背后代表着庞大势力与尘封两千年的惊天秘闻。
“姬氏……”
楚玄咀嚼着这个姓氏。上古八大姓之一,大周皇族姓氏。这群人守的是秦陵,为何姓姬?还有那木鱼,姚千雪说是大幽皇族伴生之物,此刻却引发秦陵共鸣。
大秦,大幽,姬氏,守陵人……线索在脑海碰撞。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无论真相如何,局势已彻底逆转。原本不死不休的敌人,成了跪在脚下的臣子。
楚玄眼中紫金光芒一闪。既然叫我少主,那我就当这个少主。
他调整呼吸,将上位者的威压发挥极致。
“起来吧。”
楚玄淡淡开口,语气平淡,仿佛天生该受这一拜。
姬伯浑身一颤,缓缓抬头看着楚玄年轻威严的脸,眼中狂热不减反增。这种气度,这种定力,果然是少主。
“谢少主!”
姬伯颤巍巍起身,擦了一把老泪,视楚玄如稀世珍宝。
“少主……”
“您终于来了。”
“老奴……老奴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姬伯哽咽着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放肆。
楚玄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
这是试探,也是确认。
姬伯连连点头,又猛地摇头。
“老奴不知道少主今生的名讳。”
“但老奴认得这血脉,认得这气运,更认得这张脸!”
姬伯指向地宫深处那扇紧闭的青铜巨门。
“少主。”
“所有的答案,都在里面。”
“那是先祖留给您的东西。”
“也是只有您,才能取走的东西。”
楚玄顺着手指看去。九丈高的青铜巨门在金光余韵下更显神秘,门上阵纹流转,仿佛在呼唤。
“里面有什么?”
楚玄问道。
姬伯神色一肃。
“祖龙之鼎。”
“还有……”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敬畏。
“关于这个世界的……终极真相。”
楚玄瞳孔微缩。终极真相?这四个字分量太重。
就在这时。
“轰——!!!”
地宫上方土层传来沉闷巨响,紧接着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
楚玄眉头一皱。
姬伯脸色骤变,温情消失,滔天杀意涌现。
“是外面那群杂碎!”
“七煞门的人!”
“他们正在强行攻打外围阵法!”
姬伯咬牙切齿。
“这群数典忘祖的畜生,竟然敢打扰少主归位!”
他猛地转身看向黑甲卫士。
“姬氏儿郎听令!”
“在!”
十二人齐声怒吼,杀气冲霄。
“死守入口!”
“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能让那群杂碎踏入地宫半步!”
“惊扰少主者,杀无赦!!”
“诺!!”
吼声震天。刚才还是敌人的守陵人,此刻成了楚玄最坚固的盾牌。
楚玄心中涌起暖流,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手中的剑。
七煞门……看来不用去找你们了。既然急着送死,正好在这秦陵地宫,在这老祖宗的地盘上把账算一算。
“姬老。”
楚玄开口,换了一个称呼。
姬伯受宠若惊,连忙躬身:
“老奴在!”
“不用死守。”
楚玄神情冷冽,透着一股让姬伯都感到心惊的疯狂与霸道。
“把门打开。”
“放他们进来。”
姬伯一愣:
“少主?这……”
楚玄转身看向青铜巨门。
“这里是秦陵。”
“是我的地盘。”
“既然来了客人,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他回过头,眼中紫金火焰燃烧。
“既然他们想要祖龙之鼎。”
“那就让他们进来。”
“正好。”
“我也想看看,这所谓的七煞门,到底有多少斤两。”
“能不够填满这地宫的……万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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