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目光锐利如刀，越过窗棂，投向远方那座隐约可见轮廓的雄关——飞云关！
它像一颗毒牙，牢牢钉在云州的南境门户上，更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一根尖刺。
“云州已经彻底掌控在我的手中，冯闯已不足为虑！”
陆沉的声音将林羽等人的注意力拉回，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现在，我们的重心要全部放在飞云关上，此关一日不破，则云州永无宁日。”
他走到巨大的云州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飞云关的位置，那一点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宋国气势汹汹而来，遭遇大败而归，连主将拓跋宏都被生擒，如今还被押入武京，三城又失。”
陆沉冷静地分析，眼神深邃。
“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宋国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绝不会坐视我们安稳发展，消化战果，飞云关如今必然是重兵云集，守将也绝不会再是庸碌之辈。”
“强攻，代价太大，即便能凭借血勇拿下，我云州军中健儿也会有大损伤，非智者所为。”
林羽上前一步，躬身禀报，语气凝重。
“大人明鉴，根据近期斥候冒死传回的情报，以及我们安插在宋国境内的眼线多方印证，宋国派来接替拓跋宏坐镇飞云关的，是其国内宿将曹彬。”
“此人年近六旬，用兵稳健老辣，极擅守城，在宋军中更是以不动如山而着称。”
“他抵达后，第一件事便是大力加固城防，增修了数座箭楼和一座内瓮城，并且每日亲自巡视，军纪极其严苛。”
“同时，他还严令部下闭门不出，高挂免战牌，摆明了是要凭借飞云关天险，跟我们耗下去，意图拖垮我们。”
“曹彬……不动如山？”
陆沉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号和评价，指尖在飞云关的位置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正面对垒，硬碰硬，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我所愿。”
叶峰眉头紧锁，带着一丝焦躁，上前说道。
“大人，难道我们就只能被他堵在关外，无所作为吗？”
“若是时间一长，将士们的锐气会消磨。”
“而且朝廷那边……如今冯闯名义上还是南疆行营总管，总理对宋军务，朝廷只怕也不会满意他一直按兵不动。”
“若是那冯闯借机生事，闹出大动静，惹得朝廷发觉……”
陆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而冰冷的光芒。
“谁说我们要强攻？谁说我们要被他堵在关外，被动等待？”
他转向林羽，目光如炬。
“我们之前精心布局，派往宋国境内，以及设法与飞云关内联系的钉子，现在情况如何？”
“尤其是那个你提到的，负责粮草后勤的副将。”
林羽精神一振，压低声音，详细回禀。
“回大人，已有重大进展，我们通过聚源商号的渠道，以贩卖药材和皮革为掩护，成功与关内负责粮秣仓储的副将韩明搭上了线。”
“此人家族在宋国境内经商，本身却颇好敛财，对曹彬严苛到近乎吝啬的军需管理和有限的油水早已心怀不满。”
“我们先后送去了三批珠宝和黄金，他均已收下，态度也从最初的警惕变得热络。”
“只是……此人性格谨慎，或者说胆小，虽然贪财，但似乎还在观望，不敢轻易做出实质性的承诺。”
“贪财，且对上官不满？很好。”
陆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只要有用就好，就怕他无欲无求，铁板一块，既然已经收了钱，就别想再干干净净地抽身。”
“加大筹码，下一次，送去双倍的黄金，外加一颗东海明珠。”
“同时，你亲自去接触他，应允他，事成之后，不仅他现有的财富可以保全，我们还可以在云州给他安排一个清清白白的富家翁身份，保他后半生荣华富贵。”
“务必让他心动，让他觉得这笔买卖值得他赌上一切！”
停顿一下，陆沉声音变得冰冷。
“若是他还是不敢下定决心，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亲自去安排，定让他无法拒绝！”
林羽眼中闪过厉色，重重抱拳。
陆沉微微颔首，又看向孙阳。
“军队方面，绝不能有丝毫松懈，对外，以防备宋军可能发起的报复性袭击，提升边境守备能力为名，继续高强度操练。”
“尤其要加强夜战，山地攀援，以及云梯，冲车等器械的攻坚演练，要让将士们始终保持临战的血性和状态，但具体的战略目标，暂时严格保密，不必宣扬。”
“明白！末将定会让将士们时刻保持锋芒！”
孙阳肃然应道，整日沉浸于地牢中的他渴望鲜血，更渴望在陆沉的带领下夺取更大的荣耀。
“此外！”
陆沉的目光扫过其他人，语气变得更为凝重。
“传令，尔等全力配合此次行动，从自身麾下锦衣卫中，挑选最机灵 最可靠，身手最好的斥候和高手，组成三到五支精干小队，分批行动。”
“让他们扮作往来边境的商旅、逃难的流民，甚至……可以伪装成从前线溃散下来的宋兵。”
“想办法渗透到飞云关周边，摸清其外围哨卡，巡逻路线，换防时间。”
“若能有机会混入关内更好，任务不是作战，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曹彬的布防细节、兵力配置、粮草囤积位置、水源地。”
“乃至……曹彬本人及其麾下主要将领的性格特点，彼此之间的矛盾。”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知道飞云关的每一个弱点，每一处可能被利用的缝隙！”
林羽等人心中同时一凛，感受到话语中那冰冷的杀意，齐声应道。
“属下明白！”
陆沉的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迅速传遍云州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
在陆沉的意志驱动下，战争机器开始为确定的下一个目标，全速而隐秘地运转起来。
表面上看，云州依旧是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田野间农夫在辛勤耕作，工坊里匠人在赶制农具，市集上商贩在叫卖货物。
军队的操练也似乎只是边境州府的常态，校场上喊杀震天，士兵们演练着各种阵型，一切都合乎规矩。
但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针对飞云关的暗流，已然开始汹涌奔腾。
锦衣卫中最优秀的密探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和最隐蔽的幽灵，利用各种身份掩护，穿梭在边境的崇山峻岭和偏僻小道。
一支支精心伪装的小队，带着特殊的使命和装备，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越过看似严密实则已有疏漏的边界。
装载着大量黄金、珍宝的箱笼，通过“聚源商号”等隐秘渠道，源源不断地流向飞云关内那位内心逐渐被贪婪和恐惧吞噬的韩明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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