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韩雅诗的直播间被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所笼罩。
前一秒还因黄子轩的六百万打赏而沸腾的弹幕，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仿佛时间被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一排排金色的超级火箭特效，如同凭空出现的流星雨，毫无预兆地刷满了整个屏幕，刺目的金光在黑暗中炸裂，映得整个房间忽明忽暗。
一艘，两艘，十艘……
特效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像战鼓般在耳边炸响，又似雷霆在头顶翻滚，连绵不绝，仿佛永无止境。
观众们甚至来不及看清赠送者的Id，只看到那个名为“柴总”的账号，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将榜一的黄子轩瞬间淹没。
六百二十万，六百三十万……八百万……九百万……一千万！
当最终的打赏金额定格在一千万这个足以让任何人窒息的数字上时，整个直播平台的服务器都似乎出现了片刻的卡顿，屏幕边缘泛起轻微的波纹，像是承受不住这股金钱洪流的冲击。
榜单之上，“柴总”的Id金光闪闪，高悬第一，光芒几乎灼目；而那个“轩少”的Id则被远远地甩在下面，黯淡无光，显得渺小而可笑。
“我……我的天……”韩雅诗捂着嘴，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眼眶瞬间湿润，指尖微微颤抖，触碰到脸颊时，才发觉泪水已悄然滑落，冰凉而真实。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反复呢喃着，“谢谢柴总……谢谢柴总……”
这已经不是打赏了，这是神迹。
她甚至不敢想象，屏幕对面是怎样一位挥金如土的大人物——指尖轻点，便掀起千层浪，声音低沉，却如神谕般响彻整个虚拟世界。
一种混杂着崇拜、感激与强烈好奇的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滋生，像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与此同时，豪华公寓内，黄子轩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一千万，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猪肝般的紫红，额角青筋暴起，像蚯蚓般在皮肤下蠕动。
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头野兽在横冲直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困兽。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花了六百多万，费尽心机营造出的“神豪”形象，就在这短短几十秒内，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柴总”踩得粉碎。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直播间里那群拜高踩低的观众，正在如何疯狂地嘲笑着他这个“榜二”，那些笑声仿佛穿透屏幕，钻进耳朵，尖锐刺耳。
那六百多万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跳动。
“啊——！”黄子轩终于无法抑制心中的狂怒，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
清脆的碎裂声后，玻璃碎片四散飞溅，有几片划过他的手背，留下细微的血痕，但他浑然不觉。
他双眼赤红，抓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了。
“黄……黄少？”江婉清怯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像风中残烛般微弱。
“我给你十分钟，立刻滚到学校门口来！”黄子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暴戾，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怒火。
“可是……现在已经半夜了，宿舍都关门了……”
“我他妈管你关不关门！爬也要给我爬过来！听不懂人话吗？”黄子轩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语气愈发狰狞，“别忘了你拿了我多少钱，现在装什么清纯？立刻，马上！”
说完，他便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胸中的暴虐却丝毫未减，指尖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仿佛要将手机捏碎。
女生宿舍里，江婉清握着被挂断的手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掌心冷汗涔涔，手机几乎要滑落。
“怎么了婉清？又是那个混蛋？”上铺的闺蜜朱丽华探出头来，担忧地问道，声音里带着睡意未消的沙哑。
江婉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开始穿衣服。
她动作僵硬而迟缓，手指冻得发麻，连拉链都拉不上，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你疯了？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听他那语气就是要发疯，你别去！”朱丽华急得从上铺爬了下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触感冰凉，“婉清，你清醒一点！为了钱，不至于把命都搭上！”
朱丽华的关心像一根针，刺破了江婉清紧绷的神经。
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浸湿了衣襟，咸涩的味道在唇边蔓延，胸口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丽华……我走不了了……”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悔恨，“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朱丽华如遭雷击，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闺蜜，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许久，江婉清才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眼神空洞而麻木，指尖残留着泪痕的湿意。
“我必须去，我不能让他……伤害宝宝。”
她拉开宿舍的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深夜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仿佛连骨髓都被冻住。
通往校门口的路，在昏暗的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幽深，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未知的恐惧与彻骨的寒意，将她紧紧包裹，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之中。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那间普通的出租屋内，林远航只是平静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直播间里山呼海啸般的“柴总厉害”和他没有丝毫关系，那场千万级别的金钱风暴，对他而言，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步，一个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眼神深邃，倒映着远处霓虹的流光，仿佛在计算着下一枚棋子的落点。
今晚的闹剧只是为了敲山震虎，真正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的消息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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