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声音在大殿中缓缓回荡：“殿主，要让一个人真正屈服，尤其是云影这等人物，强攻其心，往往适得其反，徒增其韧性，甚至可能逼其走上绝路，玉石俱焚。这一点，想必殿主深有体会。”
洛倾颜的指尖在王座扶手上停顿，血眸微眯，不置可否。
墨渊继续道：“既然从内部磨损心智此路暂时难通，何不转换思路？从‘根源’上着手。”
“根源？”洛倾颜冷冷道。
“正是。”墨渊颔首。
“他之所以抗拒，是因为心中有所念，有所执。而这份执念的核心，便是苏清雪。若能……让他彻底‘忘记’苏清雪这个人，忘记与她相关的一切情感与承诺。那么，他心中的堡垒，岂不是不攻自破？届时，面对殿主您的悉心照料与情意，一张白纸，自然更容易染上您想要的色彩。”
“修改记忆？”洛倾颜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的事情。
“你以为本座没试过？血神殿搜魂炼魄、篡改记忆的秘法何止百种！但对他……哼，要么被他神识本能抗拒，难以深入，要么强行施展恐伤其根本，甚至可能触发他潜意识里更深的防护，得不偿失！” 这正是她之前屡屡受挫后，也曾动过却未能成功的念头。
墨渊并不意外，反而低笑一声：“殿主之法，自然是霸道强横。但世间秘法，各有巧妙不同。不知殿主可还记得荧司司？”
听到这个名字，洛倾颜眼神骤然一厉，杀意与忌惮同时闪过。她当然记得！那个看似柔媚无害、实则手段诡异莫测的女人，当年在黑风岗，曾让她所在的天才小队吃尽苦头，险象环生，差点全军覆没！
“你的意思是……”洛倾颜若有所思。
墨渊肯定道：“不错。荧司司有一门独门秘法，并非强行封印或篡改，而是如春雨润物，潜移默化，悄无声息地侵蚀、覆盖特定的记忆片段。此法温和而持久，不易触发受术者的强烈反抗，更不会损伤其神魂根本，只会让他关于某个人、某段情的记忆逐渐模糊、褪色，最终如同从未存在过。到时候，他只会记得自己是云影，或许记得一些过往经历，但关于苏清雪的一切情感烙印，都将被无形中抹去。殿主便可趁此‘空白’，重新书写。”
洛倾颜沉默了，指尖轻轻敲击着骷髅扶手。荧司司的实力，她亲身领教过。如果真能如墨渊所说，让云影忘记苏清雪……那她岂不是真的有机会，从头开始，让队长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个诱惑，远比直接摧毁苏清雪更让她心动，也更符合她那扭曲的、想要“完整得到”云影的执念。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行性。”洛倾颜终于开口，紫眸中光芒闪动，“你们如此费心费力，条件恐怕也不简单吧？”
墨渊知道洛倾颜已经动心，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殿主明鉴。条件自然是有。天央皇朝志在天下一统，扫清诸如天枢学院这类不易掌控的势力障碍。事成之后，血神殿可享从中分一杯羹。而眼下，只需血神殿在必要时，提供一些‘便利’，并在关键处，协助牵制乃至削弱天枢学院等势力即可。这对殿主而言，不过是顺势而为，却可换来心愿得偿与万世基业，岂非双赢之美事？”
一统大陆？洛倾颜对此兴趣缺缺，血神殿传承隐秘，向来不热衷于世俗皇权争霸。但墨渊描绘的前半部分——让云影忘记苏清雪——却牢牢抓住了她的心。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一些有限度的合作，并非不能考虑。
“好。”洛倾颜红唇轻启。
“本座可以答应与你们合作，前提是，荧司司必须亲自前来，并确保她的秘法有效。若是失败，或者让云影有丝毫损伤……墨渊，你知道后果。”
墨渊黑袍微动，似是颔首：“殿主放心，我等自有分寸，合作愉快。”
达成合作后，墨渊与苏明轩退出了血神殿那压抑的正殿。
王座之上，洛倾颜脸上那谈判时的冰冷与算计缓缓褪去，揉了揉眉心，显露出疲惫。
血屠踏前一步，面具下的目光充满关切与凝重，声音沉肃：“殿主，影阁与天央皇朝狼子野心。属下担心，他们借此合作之名，行利用操控之实，最终损及殿主与神殿利益。”
三长老也补充道：“殿主，云影大人之事固然重要，但您的安危与神殿的独立超然更是根本。与这些势力牵扯过深，恐生变数。若有差池，属下等万死难辞其咎。”
二长老轻轻一叹，眼中是真切的担忧：“殿主，您为云影大人付出的心血，我等都看在眼里。只是此法牵扯外界过多，那荧司司的秘法是否真如所言那般稳妥？万一……属下是怕殿主您期望越大，若有不谐，反受其伤。”
其余几位长老也纷纷颔首，目光都聚焦于洛倾颜身上，气氛并非质疑，而更像是一个紧密团体在首领做出重大决策前，出于忠诚与责任提出的慎重谏言。
“你们的担忧，本座知晓。”她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丝，却依旧坚定，“你们应该知道我对队长的感情，正因如此才要一试。至于天央皇朝……”
她目光扫过众长老，带着嘱托与信任：“你们要做的，便是替本殿稳住神殿根基，同时酌情配合，盯紧他们的动向，尤其是荧司司的一举一动。一切以神殿利益与安危为重，明白吗？”
听到洛倾颜清晰的谋划和对神殿利益的维护，众长老心中的忧虑稍减，脸上露出信服与安心的神色。殿主并未被私情完全冲昏头脑，依然牢牢掌控着大局。
血屠率先躬身，声音铿锵有力：“殿主深谋远虑，属下明白了！必不负殿主所托，确保神殿无虞！”
其余长老也齐声应道：“谨遵殿主之命！”
“去吧，各司其职，密切关注。”洛倾颜挥了挥手。
“是！”众长老再次行礼，随即化作道道血光或幽影，井然有序地消失在殿内，执行命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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