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陆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昨晚研究直播平台规则和规划下一个作品到深夜。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女性，约莫二十五六岁，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行政套装，容貌清丽，但一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干练气场。她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精悍的平头青年，沉默寡言，眼神习惯性地扫视着楼道环境。
“陆云先生吗？”女子开口，声音清冷，带着公事公办的意味。她出示了一份证件。“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处，林雪。这位是我的同事。关于你昨晚的网络直播活动，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国安局？
陆云心中微微一凛，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刚睡醒的茫然。他前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太多，这点阵仗还不至于让他失态。他侧身让开：“请进。”
林雪走进这间杂乱却“内涵丰富”的出租屋，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掠过那些零件、工具，以及工作台上尚未完成的一些小装置。她的眼神在那些结构精巧的零件上微微停留。
“陆先生，你昨天的直播内容，展示了一种自制的高压气流枪，威力足以击穿普通钢板。”林雪没有坐下，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稳却带着压力，“根据我国相关法律法规，私自制造、持有、演示具有杀伤力的器械，是违法行为。你能解释一下你的动机吗？”
陆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表情有些无奈：“警官，我就是做个手工，直播赚点生活费。昨天刚被公司优化。”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裁员通知，“那东西就是些pVc管和弹簧做的，看着唬人，其实也就打个钢板玩，严格说连火药都没用，不算枪支吧？”
“法律对枪支的定义包括动能武器。你的作品，动能已经严重超标。”林雪的语气不容置疑，她拿起工作台上一个用废弃电容和电路板改造的多谐振高频发生器半成品，“那么，这个呢？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一个简易Emp发生装置的前级？”
陆云心中再次一动。这个女人，好毒辣的眼光。他面上却露出一点被“冤枉”的急切：“那就是个高压包改着玩的，点个烟花还行，Emp什么的太夸张了。警官，我就是个手工爱好者，喜欢钻研点物理原理，绝对没有危害社会的想法！”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林雪的反应。他发现，林雪虽然语气严厉，但眼神深处并没有真正的“敌意”，更多的是一种审视和探究。
林雪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话锋一转：“你的气动平衡阀设计得很精妙，泄压速率曲线几乎完美。这不是普通爱好者能掌握的。你系统的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
“自己看书，上网查资料，瞎琢磨的。”陆云回答得滴水不漏，“可能就是有点天赋吧。”
“天赋？”林雪身后的平头青年忍不住轻哼一声，显然不信。
林雪抬手制止了同事，她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调出一段视频，正是陆云昨晚直播的录屏，定格在他讲解气动结构的那一段。
“瞎琢磨，能琢磨出这种级别的流体力学应用？”林雪的目光如炬，“陆云，我们需要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你的技术背景很可疑，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与某些境外技术窃密或非法武装组织有关联。”
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陆云沉默了一下，他知道，一味装傻充愣可能过不了关。他需要展现一定的价值，同时撇清危险嫌疑。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林雪：“林警官，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华夏公民，热爱自己的国家。我的所有知识，都来自于公开的学术资料和个人思考。如果我的直播违反了规定，我愿意接受处罚并立即停职。”
他顿了顿，指向平板电脑上那个气流枪的分解图，语气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的纯粹：“但我认为，技术的价值在于应用和创造。我做的这些东西，或许看起来有些出格，但它们的内核是科学原理。如果……如果国家需要这方面的某些思路或者解决方案，我想，我应该能提供一些……不太一样的视角。”
他没有直接求饶，也没有强硬对抗，而是巧妙地抛出了一个“合作”的诱饵。
林雪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她合上平板，没有立刻回答。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几秒钟后，她收起证件，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直播账号暂时封禁，在得到我们明确许可前，不得再进行类似内容的直播。所有已制作的器械，由我们暂为保管。”
她对同事示意了一下，平头青年上前，小心地将工作台上的气流枪和一些关键半成品装入一个特制的箱子。
“另外，”林雪走到门口，回头看了陆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保持通讯畅通，近期可能会有进一步的‘了解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说完，她便带着同事离开了。
房门关上，陆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惊出一层细汗。好敏锐的女人！他感觉自己在林雪面前，几乎像是被剥开了一层外壳。
不过，结果似乎不算太坏。至少没有被直接带走。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离。那个“龙魂”的打赏和提问，国安局的迅速上门……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小的直播间，似乎已经搅动了一些不寻常的波澜。
“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处……”陆云低声重复着，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风暴将至，但他心中反而升起一股久违的挑战欲。
他拿起桌上那张写着林雪内部联系方式的纸条，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那个被永久封禁的直播间界面。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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