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婷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触到竹哨的温润触感，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轻声道了谢，忍不住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哨音清越，果然有几只远栖的斑鸠循声飞来，落在不远处的枝桠上。
白婉竹看着这一幕，眼底含笑，转头对李宇文道：“王爷倒是有心了。”
“你们既入了我这王府，便是我在意的人，自然该多上心。”李宇文语气坦然，目光掠过两人，落在白婉竹手边的书卷上，“看的是李宇文写下的《孙子兵法》”
“闲来无事翻一翻，也想多懂些王爷平日谋划之事。”白婉竹坦言，“虽不能上阵杀敌，但也不想做个只知闺阁琐事的女子。”
李宇文眼中闪过赞许：“白姑娘有这份心，实属难得。”他拿起书卷，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兵法注解，“这段‘知己知彼’，你看此处的批注，其实还可结合地形之利来解读……”
他娓娓道来，声音低沉温和，白婉竹听得专注，偶尔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一问一答间，倒有几分棋逢对手的默契。秦舒婷坐在一旁，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看李宇文讲起兵法时眼中的亮光，看他耐心解答白婉竹疑问的模样，心里那份被安排的不甘，又淡了几分——眼前的少年王爷，既有沙场铁血的锐气，也有这般温润耐心的模样，倒真如白姐姐所说，并非不值得托付之人。
聊到夜深，桂香愈发浓郁，李宇文起身告辞：“夜深了，你们早些歇息。”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回头，看向秦舒婷：“明日辰时，城西马场新到了几匹良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秦舒婷一愣，随即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好。”
次日天刚亮，秦舒婷便换上了便于骑乘的劲装，墨发高束，露出纤细的脖颈，少了几分闺阁女子的娇柔，多了几分英气。李宇文已在府门口等候，见她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牵过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递过缰绳：“这匹‘踏雪’，性子温顺，适合你。”
两人并骑出城，晨光洒在官道上，马蹄踏起轻尘。秦舒婷起初还有些拘谨，李宇文便放慢速度，教她调整缰绳的力道，讲些骑马的技巧。渐渐的，她放松下来，催动马匹跟上他的步伐，风从耳边掠过，带着草木的清新，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底满是雀跃。
“没想到你骑术学得这么快。”李宇文侧头看她，见她笑靥如花，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小时候跟着兄长学过一点，只是许久没骑了。”秦舒婷勒住缰绳，让踏雪慢下来，看向远处的田野，“王爷平日里也常来这里骑马吗？”
“偶尔会来，这里清静，能让人静下心来想些事情。”李宇文望着远方，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从山村到军营，再到如今的镇北王府，总觉得像一场梦。”
秦舒婷沉默片刻，轻声道：“王爷能有今日的成就，定吃了不少苦。”
李宇文转头看她，笑了笑：“苦是自然的，但也值得。”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道，“舒婷，我知道你对这门婚事，心里或许还有些芥蒂。但我向你保证，往后我定会待你和婉竹姑娘真心实意，不会让你们受委屈。我们或许是因家族结盟而走到一起，但我希望，往后能成为彼此真正信赖、相互扶持的人。”
秦舒婷对上他真挚的目光，心跳忽然快了几分，她避开视线，轻声道：“我知道了。”
两人在马场待了一上午，午后回城时，李宇文又带她去了城西的点心铺，买了她昨日随口提过想吃的桂花糕。回到王府，白婉竹正在沁芳院中等着，见两人回来，手里还提着点心，眼底含笑：“看来你们玩得很尽兴。”
接下来的日子，李宇文时常会抽时间陪二女相处。有时带着她们去凉州城的街市闲逛，给秦舒婷买她喜欢的皮影戏谱，（这些都是前段时间李宇文让王二柱交给城中老汉维持生计的。他们的儿子是当初跟随李宇文战死的其中一人）陪白婉竹去书坊淘绝版的古籍；有时在府中设宴，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的农家菜，看着二女吃得满足，他也满心欢喜；有时三人围坐在庭院里，李宇文讲军中的趣事，白婉竹谈诗书见闻，秦舒婷偶尔插几句，欢声笑语漫满庭院。
白婉竹心思通透，看出李宇文的真心，也渐渐放下了世家女子的矜持，会在他处理公务晚归时，命人温好醒酒汤；会在他遇到难题时，从旁提出自己的见解，帮他理清思路。秦舒婷则性子内敛些，但也会在李宇文练武时，默默递上帕子。
一日雨后，庭院里的桂树落了满地花瓣，李宇文牵着白婉竹的手，秦舒婷跟在一旁，三人踩着花瓣散步。白婉竹抬头看向李宇文，眼中带着笑意：“王爷，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城外的望月台赏月？”
李宇文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带上酒和点心，好好赏一次月。”他转头看向秦舒婷，“舒婷，你觉得呢？”
秦舒婷脸颊微红，轻轻点头：“我都听王爷和姐姐的。”
李宇文看着身边的两人，一个温婉通透，一个娇柔内敛，眼底满是暖意。他知道，这段因利益结盟而起的缘分，正在慢慢变得不一样。往后的路还长，或许会有风雨，但只要三人同心，便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中秋之夜，望月台上月色皎洁，银辉洒满大地。三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月饼、点心和一壶温好的桂花酒。李宇文拿起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这杯酒，敬我们往后的日子，愿岁岁平安，岁岁相伴。”
白婉竹端起酒杯，眼中含笑：“愿与王爷、妹妹同心同德，共赴前程。”
秦舒婷也端起酒杯，脸颊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红晕，轻声道：“愿我们往后，皆如所愿。”
三杯酒碰在一起，清脆的声响在夜色中回荡。李宇文看着身边两人的笑靥，心中笃定——这镇北王府，因她们的到来，才真正有了家的模样。
就这样自王府密谈后十天，幽州城，前锋营中军帐外，更鼓声刚落三响。夜色如墨，唯有营中篝火跳跃着橘红火光，映得巡逻兵的甲胄泛着冷光。忽然，城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震天的喊杀声——“杀！抢钱抢粮！”粗犷的草原语混杂着兵刃碰撞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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